“就?没有人提出?问题吗?他们就?看能?看明?白?”化学可不是只看就?行的科目啊!“大约是还不敢吧,格格注意脚下?——”太监赵昌在侧面领路。“随他们吧。”佟珍瑶摇了摇头,“玻璃烧得怎么样了?”“托格格的福,已经成了一炉,您要的那些瓶瓶罐罐的,再有两天?也就?得了,到时候给您送住处?”身为内务府的太监,别人不知道,赵昌是绝不会不知道这位格格的分量,因此再怎么小心奉承也是不为过的。“不用给我,一套送到白晋师父那去?,一套送给僧道院,再有就?送到书房去?。”一点实验道具而已,搞化学的才应该多研究,她就?算了吧,五格格大约能?有点兴趣,“今儿我是想问问有没有钟表匠人?”怎么说呢,她现在的日程还是很紧张,除了必要的睡眠,早起就?是诵读和?文化课,然后接的是语言课,午饭后是骑射练习,练习完之后还要上格物或者医学,才能?正式的休息,这些课程里又有需要练习或者是留有作业的,所以吃了晚饭之后,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处理?完。这样的日程里她还需要抽时间写东西,拜访佟贵妃,还有来找造办处办事,所以就?对已经会的化学实验提不起一点兴趣。要钟表也是对时间的精准性要求高了,所以想着弄个怀表,但是看了一圈才知道,现在的钟都是座钟,还没有出?现怀表,她这次来,就?是准备和?匠人讨论做怀表的可行性。关心那群和?尚道士的处境,只不过是闲聊的话题。“其实那些人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听说有一个年轻道士,看得不晓昼夜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到底还是有人能?领会万岁爷的深意,只盼着这里面有些明?白人儿,别再觉得万岁爷是要害他们了,经也念不好倒会罗唣!”僧道们所在的地方,衣食皆是由?内务府供给,赵昌跑了一趟,也就?颇为有几分怨气。佟珍瑶并没有说什么,谁不是熬,接下?来的几年里,估计康熙还得消化手头的几件事,从?京城扩散到整个大清,耗的就?是水磨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里,她也只得在学海里熬啊!这一熬,三年都过去了。三年时间里她算得上安分?,再未弄出什?么大事,但是对京城中人来说?并不是,如今来京参加科举的士子,只会觉得京城和别处迥乎不同,但又无愧京城之名。要说?这些士子,首先发生变化的就?是外形,虽然此朝放弃了剃发的禁令,但也没有复汉人衣冠的意思,他们都能进京参考了,识时务这点是不会差的,都留的是标准样式的短发。在京外如今也时兴一种头顶揪起,充当假髻的帽子,戴上之后?远看与从前无二,足以聊作慰藉。不过这也得益于?如今朝廷根本分?不出心思,这等小事根本就?不能入那些大人的眼?。自康熙二十二年冬宣布在南方?几个口岸试探开海,到今年以皇帝为首的海船回返,虽远不过吕宋,但丝绸茶叶换来的香料与银钱,也已?经足够让人侧目,如今八旗中正忙着商讨第二趟船队如何入股分?利,哪里顾得上什?么帽子的小事。反正入城之时总得脱帽检查,京城之后?也少有不去汤沐店剃须修面的,这也是叫外地士子们比较迷茫的。如今京城人言必卫生,动?辄干净,似乎人人都是个擅长保养的医家?。“竟不知那医院兼有教化。”迷茫的士子只知道?那个两层的灰色建筑,上挂悬壶,取济世之意,是所谓新?建的医院,只能暂且把这种风气归功于?这里。他身边却不乏热心解惑的京城老人,“这倒不关他们的事,说?起来还?得是去年初,医士设立专科考试之时,各家?所学不尽相同产生的争议,后?头才闹得人尽皆知的。”“兄台可否解惑?”士子有了兴趣。赖老三搓了搓手,看眼?旁边汤沐店的门帘,“天怪冷的,进去说?吧。”这士子犹豫了片刻,只觉得不能接受□□的坦诚相见,但又想着早晚要了解京城,一咬牙就?进去了。与他同行的赖老三很是自来熟的往后?面穿,并扬声招呼小二,“你家?那些好货炒两个上来,再烫一壶酒,什?么时候老孙那头空了你再叫我。”“得嘞三爷!您二位请~”小二抬手把人请了进去。士子跟着进了后?间一打量,瞬间松了口气,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里竟有吃饭的地方?,看来并不是都得泡汤的,坦诚相见也怪尴尬的!“这家?店早两年还?没有呢,只在外头搭棚卖茶的,巧在他们有运道?,正好遇上了蜂窝煤的买卖,就?添了个炒菜的生意,攒了点本钱在去年开了这个店。不过咱们老邻居有好这口的,还?是留了两张桌子待客,一般人可吃不到这来~”赖老三一边招呼落座,一边脸上得意,士子也没觉得有什?么,这里的座椅都收拾得很干净,是个来得的地方?,如他这般初来乍到的,肯定?是找不到这样的地方?的。“去年那会儿,满城的大夫都得轮流去考医士,要是不过就?不给行医,这也没法,他们只好去了,只是那些老爷们不知道?怎么折腾出一个册子,要他们行医的时候照做,这才叫人闹起来。”茶碗上来,赖老三灌了一口热茶。“哈~舒服!”“说?来也不能说?他们无礼,都是各家?传下来的,没听?过这讲究不是?可谁知道?啊,那太医院的太医半步不退,推了个叫显微镜的物件出来,说?是能看到人眼?不能看到的细微之处。”士子睁大了眼?睛,“还?有此等物什??”“可不是?我那时候也这样想,但那些大夫们一个个的看过去,都成哑巴了,再没人对那洗手水、器械煮水封存之类的话有异议了,可——我们也好奇啊!后?头从一个学徒手里掏出话来,说?是什?么纤毫毕现,一根毛上头还?有鳞呢!就?咱们人身上,平日里少不得沾上那极细小的不洁之物,因此坐下病来。”“这要是真的,难怪京城人爱洁。”士子一想到身上也有那等肉眼?看不到的不洁之物,恨不得立刻去给自己搓个干净,一时间很是理解京城人。“倒也不全是为了干净,自打那有香味的肥皂出来,什?么头油香膏那都是过去式了,要的是打人身边过,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香皂味,无半点油气,这才是如今的气派。”哪有人不爱追求时下风尚的呢?反正上头没阻止,他们也就?跟上了,这些店也就?是这么出现的。士子看着他光秃秃的脸,有些畏怯,“所以如今也不时兴蓄须了?”“兴的!怎么不兴!只是我打理不来,还?是和头发一起剃了方?便,也免得藏虱子。”士子的脸色缓和了些,“敢问兄台,那医院又是做什?么,料想京中也不缺医馆?”“那边啊……”赖老三的脸色变了,有一种佩服又忌惮的情绪,“那边是用一些新?手段治病人的,就?如同那医院的屋舍是用的新?材料一般,别看它灰白灰白的不好看,论起防火和采光,真比普通人住的强多了,要不是受不了那新?式的法子,办个住院倒也舒坦。”其实这话也不对,医院是有太医正常坐馆的,但是一来被新?术的风头掩盖,二来少有人能想到请太医治病的,自然被忽略,这赖老三又没亲自去过,只是道?听?途说?,自然就?产生了误会。“新?材料?竟不是土石么?”士子想象不到,只追问他听?明白的一点。“真不是!这东西?是拿来修路的,你大约没去过内城,也不是从正南边进来的,那里的路就?是这东西?铺的,初时是软的,待它干了,等闲的车架走在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