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缜死了?”顾铁云从椅子上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他了。
“陈知缜同志在冀中负责的炸药研制工作出现很大的事故,伤亡很大,另外冀中部队几次军事行动又出现了泄密,部队里不得不进行自查,陈知缜同志不幸被牵扯其中。本来对他的调查已经结束,但是突然有来自北平和东北的情报将叛徒嫌疑又指向了他,上级很重视他的案子,亲自到冀中部队去了解。正好遇到敌人来袭,部队在转移过程中,陈知缜同志和看押他的战士发生口角,那个战士原本就认为陈知缜是叛徒,于是在盛怒下要枪毙陈知缜同志,陈知缜同志最后说不要浪费部队的子弹,要战士用石头处决了自己。”
顾铁云眼睛通红,用力捶着桌子,低声怒吼,“那个战士应该被枪毙,知缜不可能是叛徒。”
“如果你是那个战士,看到自己的战友亲人都因为叛徒的泄密而白白牺牲,而你又认为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叛徒,你是否也会在现在的情绪下要枪毙面前的这个人,比如说是我?”方菲盯着顾铁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道。
“你?怎么会是你,我,我不会。”顾铁云躲避着方菲的眼睛,身子一软坐在椅子里。
“相信你知道我和小蕾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也明白我们党自创立的第一天起就一直面对着来自各种反动势力的屠杀,多少人为此抛头颅洒热血,而他们身后,有我和小蕾,还有很多人又义无反顾冲上前去,没有人想过自己的得失荣辱甚至自己是否可以活下去。陈知缜也是一样,他最后说的话不是为自己报不平,而是希望节省一颗部队的子弹,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我,我。。。”顾铁云紧握拳头,方菲话里的每一个字如同铁锤撞在他的心里。
“我明白你对陈知缜同志的感情,但是今天我还是决定如实告诉你他的事情,如果你的反应只是为陈知缜和你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而愤愤不平,我很失望,相信陈知缜同志知道了也会和我一样。因为我们的理想是不再有人被压迫被剥削,我们要建立一个独立强大自由的新中国,为了这个理想我们个人的一切,甚至生命都微不足道,我们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只要有一天我们的理想可以实现。”
顾铁云看见方菲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跳动,如同在远方点亮的火炬,他低声喃喃重复着刚才方菲说过的话,“不再有人被压迫被剥削,建立一个独立强大自由的新中国,理想,方菲,你说这个理想可以实现吗?”
“只要我们,所有心中有这个理想的中国人都加入进来,就一定可以实现。”方菲脸色绯红,盯着顾铁云的眼睛,极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也许到那一天我已经不在了,但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顾铁云凝视着方菲的眼睛好久好久,一股从所未有的情绪在心中澎湃翻腾,他坐直身体一字一字认真地说道,“我想重新加入组织,方菲,你可以帮助我吗?”
翌日清晨,顾铁云从屋里走出来时,发现方菲已经不在西厢房里,那里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她身体特有的清香味道。
顾铁云有一种冲动想再次去崇慈小学去找方菲,想起昨晚方菲交代的组织工作纪律,他犹豫了,最终还是换上警服出门,一路骑着自行车向派出所驶去。
尽管只有一天没有上班,顾铁云发现自己有些不能适应这份差事,坐在椅子上有些发愣,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胡保全难得今天一天都在所里没有出门,中午的时候还自掏腰包请两位下属下了个馆子。
从馆子里走出来,金二炮打了个酒嗝,嘴里叼着根牙签,挺着肚子走在路上,看到身边的顾铁云一脸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样子,用胳膊肘撞了撞顾铁云,捏着嗓子取笑,“咋啦,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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