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格雷夫斯确信他忘记了一些东西,头疼、晕眩、轻微反胃,宿醉的典型症状。
“您昨夜喝太多了,”格林德沃微笑着说,穿着麻瓜世界最流行的西装,完全是一位标准的欧洲绅士的派头,“感谢您邀请我去酒吧……和我们那的是很不一样。”
格雷夫斯茫然地接受了对方的谢意,张口结舌。他只记得酒吧里妖精的歌声和身姿,至于对话,他们仿佛聊了许多内容,但酒精的魔力让他连半个字也想不起来。
格林德沃压下帽子,挤一挤眼睛,低声说,“第二塞勒姆的存在是美国巫师界的耻辱,请您相信,我支持您的想法。”
“哦,谢谢。”格雷夫斯谨慎地说。他真的想不起来是否和普鲁士的魔法界代表谈论过美国巫师的历史。但第二塞勒姆的存在显而易见,那个疯女人就在魔法政府门口挥洒传单,带着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麻瓜小孩。
“……不知您注意没有,那里面有个黄头发的女孩,年纪很小,”格林德沃说,“头发梳得非常紧的那个。”
“哪个?”格雷夫斯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那女孩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个被压抑的女巫。”格林德沃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她的血液里流淌着魔法,假如不把她解救出来,早晚会成为默然者。”
“美国不存在默然者!”格雷夫斯吃惊地看看左右,“格林德沃阁下——”
“放轻松,我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格林德沃做个手势,“我能做一些预言。当我看到那个女孩时,有画面出现了。当然,预言也许无法成真,这要视我们得知预言后的选择而定——”他将那双异色的眼瞳注视格雷夫斯,然后意味深长地一笑,“从你身上,我也看到了未来:您会成功的。”说完,他手指碰碰帽檐,微微鞠了一躬,接着便缓步踏上了开往欧洲的轮船。
那位红头发的年轻教授来找过您,阿伯内西报告了两次。壁炉是个方便的玩意儿,不过麻瓜也发明出了电报。但电报十分昂贵,想必不能让阿伯内西用几百个词来形容阿不思·邓布利多——“他看着挺可怜,裹着旅行斗篷,在办公室门口张望。他眼下有阴影,好像没怎么睡好。我告诉他您去美国只是开会……他为您的安全忧虑不已,梅林在上,他对美国魔法界真是了解……他担心塞勒姆慈善社和肃清者会对您不利。我告诉他,会有傲罗保护您,但他还是坐立不安……”
盖勒特迎着海风,怀里抱着一只幼小的猫狸子。他现在脱去了格林德沃的外壳,重新变回了盖勒特。阿伯内西的描述事无巨细,让他能轻而易举地想象出阿不思的样子。阿不思给他写过几封信,他没有回复,甚至没有打开信封。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一旦打开那些羊皮纸,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内心世界就会立刻崩溃。在前去美国的海船上他思考过,无论实际年龄有多大,当他面对阿不思的时候,他永远是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十六岁毛头小子。
“这是您的猫吗?”一位老妇人惊喜地问。她的白发和皱纹让盖勒特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姑婆巴沙特,于是他向她致意,并把警惕的猫狸子放进胸口,摸了摸它的脑袋以示安抚。
“我上船之前见的,可怜的小家伙,似乎被母亲遗弃了。”
老妇人捂住了嘴,“真是悲惨——幸亏遇到了您。”
“毕竟是条生命。”
“那它有名字吗?”
“我想,”盖勒特想了想,“也许可以叫它安东尼奥,我不太会给动物取名字。”
安东尼奥是他从酒吧出来后捡到的。当时他刚给格雷夫斯施了“一忘皆空”,顺便探索了一番他的大脑。没什么有意思的想法,谨慎、沉稳而无趣。安东尼奥蹲在一个垃圾桶后拼命嘶叫,起初盖勒特以为它是只普通的流浪猫,直到发现它有大得不同寻常的耳朵和狮子般的尾巴。
“我难道是个正直的人吗?”老妇人离开后,盖勒特低头看着安东尼奥,“或者你是只坏猫狸子,不然你也不会跟着我。”
安东尼奥用脸磨蹭他的手指,绒毛柔软顺滑,“……我变了,”盖勒特苦笑着自言自语,“我不但需要一个人来倾诉,还养起了黏人的宠物。不知不觉间,我变成这么软弱的家伙了。”
轮船乘风破浪,在海面航行。在这期间,阿不思没有再去办公室找他。霍格沃茨开学了,很快,三强赛就要举行。一百多年前,在那个夏天,盖勒特和他红发的情人讨论过这激动人心的赛事。他们躺在河边那棵柳树下,熊蜂在四周嗡嗡起舞。
“要是能参加一次就好了。”阿不思悠然神往,“我看过三强赛的历史记录……赛事不但考验你的魔法能力,还有勇气、智慧和胆识。赛程的安排也很有意思,你和巨龙搏斗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