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住了。身后的阿不思整个人都在颤抖,魔杖直指他的心脏。冰冷的愤怒席卷了红发的男巫,他虽面无表情,但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遏制的怒意和绝望。
1945年,走上角斗场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正是这幅模样。
“请你——出去。”阿不思说,汗水沿着鬓角滑落,他看起来几乎支撑不住双腿,“从我家……滚出去。格林德沃,别让我再说一遍。”
盖勒特机械地点头,“好。”他没有捡起魔杖,而是无视了它,仿佛那是根真正的木头。翻到在地的桌子狠狠地撞上他的腿,他趔趄了一下。
“你是……阿不思吗?”他弓着腰,扶着那条腿,喃喃问道,好像自言自语。
“对,我是。”那人咬着牙说。
“你还记得吗?过去的那些——”
“对,我记得,全都记得。”
盖勒特向前走,桌子突然炸开,木屑四散迸发,几乎是在同时,玻璃窗爆碎,碎片划过他的脸。怪兽冲出来了……他感觉不到疼痛,木然地走过小路,走进姑婆家的客厅。那里的玻璃一样碎了满地,巴沙特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盖勒特——”
“姑婆,我想回家。”盖勒特失魂落魄,“我想回去。”
“我给你弄个门钥匙。”巴沙特犹豫地说,“明天清晨你就走,好吗?但是……”
盖勒特倒在玻璃碎屑上,睁着眼睛。月亮升起来了,在群山之后。他的太阳熄灭了,黑暗降临大地。他在暗夜中仰望,希冀光明的天使;他听到雪橇铃铛清脆的碰撞,在冰原回荡。
“怎么,这儿没有玫瑰花吗?”格尔达说。
于是她跳进一块花畦中间去,找了又找,但是一朵也找不到。这是她就坐在地上哭起来,她的热泪恰恰落在一棵玫瑰花沉下的地方。当热泪把玫瑰花润湿了以后,这棵玫瑰就立刻冒出来,开着茂盛的花,正如它坠入土里时那样。格尔达拥抱着玫瑰花朵亲吻了它,于是她便想起了家里的那些美丽的玫瑰花,同时想起了小加伊。
“啊,我耽误了多少时间啊!”
他被阳光和蜂蜜的甜香唤醒。那种香气,像轻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身体。盖勒特睁开酸痛的眼皮,发现自己安稳地睡在二楼房间的那张床上。窗户半开,风吹动窗帘。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摸了摸心脏,还在跳。“见鬼。”他咕哝着,掀开碎花薄被,把脚套进拖鞋。有人敲了敲门,“进来。”盖勒特说,嗓子哑得惊人。他挠了几下头发,丰沛的金发垂落肩头,他决定待会儿就剪掉它们。
巴沙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又掩饰不住满脸喜色,“哦,谢天谢地,感谢梅林,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会儿——亲爱的,起来吧,下去吃些饭。你睡了足足三天,治疗师说这是正常现象,所以我就没叫醒你。但人不进食总不行,我本来打算你要是再不醒,就——”
“我怎么还没死。”盖勒特发自内心地感慨,“我恨梅林,还有上帝,我憎恶神。”
“别瞎说,梅林保佑你!”巴沙特喜笑颜开,“对了,你还不知道。老天,那天晚上你可真吓人。一条街的玻璃都被你震碎了。分化时就容易这样,魔力暴动。我已经给你伯父写信了,估计现在他该收到了。恭喜你,我的孩子,格林德沃家族出了个顶尖的alpha,你伯父该高兴得昏死过去了——”
“alpha?”盖勒特皱眉,“无所谓。”他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但他感受不到。他的心被挖走了,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嗖嗖地冒着冷风。
“你应该为此感到开心。”巴沙特拿出一个玻璃瓶,“喝下去,你的信息素——太惊人了,你把阿不思吓坏了,幸亏他身体还算强健,换作普通的omega,估计当场就要晕倒了!阿丽安娜失声了两天。你醒了,我得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阿不思说他误会了你,愧疚得不行。你不能指望一个omega在那种情形下还能保持镇静……老实说,连我都吓得腿软,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爆发……”
盖勒特把药喝了下去,他听从巴沙特的建议,去洗了个澡。阿不思,阿不思,他的心口被这个单词填满,阿不思,水淋在脸上,阿不思……
收拾干净后,盖勒特迈着虚软无力的腿走下楼。他闻到巴沙特烹饪的香味,但食物的气息也不能遮盖那种蜂蜜奇异的甜香。很快,他就找到了原因:阿不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安静地放于膝头。他身边坐着阿丽安娜和阿不福思。他们三人一起朝他转过脸,阿不思的细长的手指痉挛了一下,他慢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