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坐在祠堂侧房里的雕花点漆木椅上陷入沉思。≥≦
王家老太爷一共育有五子两女。
在两个女儿里,大女儿名叫王碧瑶,为小妾所生,不受嫡母待见,刚及笄就嫁给了书院里教书先生家的儿子,之后没多久王家就迁往帝都,大女儿与家中联系渐少,再后来晋城闹洪水,那教书先生家就在山脚下,待得王清易赶到时,房子,人都已不见,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王家大小姐的消息,想是死了。
至于那王家二女儿,她是主母所生,唤王碧婷,于嘉羽十七年选入宫中为妃,为嘉帝育有一子,却因元后遗物巫蛊事件而被赐死,就连母家王家也未能幸免于难。当年涉事之人,无一生还。
而王家长子,因当年并未参与又有五皇子在一旁求情,这才免除一死,被革了职。
之后,他带着夫人妾室回到了晋城。城中的王家祖宅早被收回充公,所以他们就住进了王清易私有的一处庄子。
他们本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王家守着王清易这些年赚的银子,温饱无忧是肯定了,但是王家却突然收到祭的血书……
王员外为王家长子,名冬冉。他的母亲曾也是书香门第之家的良女,只是家道中落,她不得己嫁入王家为妾,再之后旧疾不愈,撒手人寰了。
王冬冉时刻都想着告慰已故母亲的在天之灵,所以,他早早就将自己全部身家押在五皇子身上。在王家人都谋划着要为王碧婷育下的皇子打算时,他早就将自己撇清了。
他一直明白,帝都中那几位不会准许新的势利出现,当时他想的是什么?
他分明知道,但是他没有说,他心中是有怨恨的,他卖脸赔笑,被排挤,被奚落,甚至无法保护母亲,他早就受够了,他想把王家踩在底下,为他自己,也为逝去的母亲。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件事之后被利用,牵连甚广,直到现在……
一切都从三年前开始,从没结束。
去往祠堂的小径上,一个身穿白色绣莲暗纹襦裙的女子在缓步行走着,她梳着团花髻,如泼墨,眉眼精致,化着淡妆。
她始终带着淡笑,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这样一副气定神闲无论在哪都会让人高看三分。
只是,她竟是王冬冉的宠妾,那位在清月眼前哭得梨花带雨扑进王冬冉怀中之人!
王家祠堂在东边,穿过花木葱茏的小径是一段长廊,青石台阶,映着婆娑树影,像是未名的妖魔乱舞。
长廊尽头便是祠堂,朱红的牌匾上写着长宁二字。
王冬冉的宠妾琉璃抬脚跨进了祠堂的门。一入祠堂便闻见婆罗香,香味浓郁,几乎一瞬间她就闭了息。
祠堂正屋中没有人,香案上的香炉里,三支婆罗香在静静燃烧。琉璃走上前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伸手掐灭了香,红色的光在指尖湮灭。她抖抖指尖的灰,脚步转向侧房。
“相公,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找了你很久。”琉璃声音婉转柔媚。
王冬冉从沉思中醒来,他盯着琉璃那精致眉眼中的宁静,没有绝望,没有不甘,静若止水。
王冬冉突然想到什么,露出一抹苦笑。
“我竟一直都不知道,那么,你是哪一位的人?”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陡然提高。
他一直以为琉璃是最懂他的,明白他的怨,他的不甘,他给了他所有他能给的,除了王老太君为他定下的正室人选他不能休弃,无法给她王夫人之名。
可是在他心里琉璃才是那位能陪他共白之人。他不明白,何时她己成了那在暗中看他痛苦挣扎的人。
琉璃笑了,道“相公是谁的人,我就是谁的人。”
“呵,是他让你来取我性命的?”
“相公怎么这样说?”她凝眉,“你以为追凶令是爷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