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时过境迁,加上当初池弥他们年纪尚小,未必能搞得清楚情况,琢磨着如今池弥功成名就的,能打着“伯乐”的名头从他身上捞上一笔……
谁知道……罗强被那双阴冷的丹凤眼盯得毛骨悚然,直后悔自己怎么没有躲远一点,为什么要来招惹这尊瘟神?
“说话啊,”池弥勾唇,笑不达眼底,“如今那一群人里,只剩下我和姜河两个尚在人世。强子叔,这些你午夜梦回可有梦见那些夭折的孩子?慌不慌……怕不怕?”
那阴森森的口吻,配上冷笑与黝黑的眸子,再加上媒体上对于这个拳坛新贵狠辣凶悍的渲染,让罗强登时吓出了前心后背的冷汗,连连往后退,恨不得挖个地缝逃走。
他当初的行为说好听点,是给山里的穷孩子介绍城里的工作,说难听点根本就是拐卖!只不过这么多年,包括池弥在内都没有人回来告发,他才能这样苟且活着,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罗强软声告饶:“我都一把年纪了……池子,看在你如今也算是熬出头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强子叔当年一时糊涂吧。”
“什么糊涂呀?”
戎容手中端着要给后院送去的八宝粥,走近的时候刚好听见了罗强和池弥的一截对话,于是从池弥身后探出头来,笑吟吟地问罗强,“大叔你当初做了什么,说与我听听,我来开解池弥呀!”
罗强见这温顺乖巧的新媳妇要做和事老,当然喜出望外,将当年的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当然,隐去了自己贪财的动机,最后腆着老脸说:“要是当初我没把池子给带到城里,他也不得有如今的成就,娶不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你说是吧?”
戎容笑得春光明媚,连连称是。
池弥凝视着她的侧脸,完全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罗强不了解戎容,他还能不了解么?这大小姐一旦露出这般逆来顺受的表情,就该有人遭殃了。
果然,戎容笑眯眯地说:“大叔你放心,这事儿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让您余生都能睡上安稳觉。”
罗强听这话觉得有点奇怪,但也说不出问题出在哪,只好千恩万谢地溜了。
人走了,戎容从风衣的兜里掏出手机。
池弥低头,就看见屏幕上录音软件红色圆点闪烁不停。
戎容按了保存,脸上笑容尽收,低低地骂了句,“害你吃那么多苦,真是老混蛋。”说完,端着八宝粥的锅,步履轻快地走向后院,张罗着众人来吃。
池弥扶额。
或许,他真的应该庆幸这小妮子是爱他的。
否则以她这手腕啊,饶是他能打败擂台上的所有对手,也难能在她手底下活过三集。
中午时分,一院子的人,围坐在五张大圆桌边,满桌土菜虽说不精致,倒也丰盛。
胡阿嫲风风火火地说菜钱都是池子给的,这顿饭也就是新婚小夫妻俩回乡请客,而且这一桌饭菜里也有城里来的小媳妇一份功劳。
有人起哄,问:“哪个菜是池子媳妇烧的?”
戎容脸一红,就听胡阿嫲笑呵呵地答:“饭啊!米饭是丫头煮的。”
在众人的大笑声里,突然传来两个字,“好吃。”男声,低沉。
所有视线都朝戎容身边看去,只见池弥一手端着饭碗,筷子还在往嘴里扒饭,丹凤眼带着笑意,看向自家小妻子,“我是说真的,这饭软硬适中,特别香。”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扒饭,然后赞口不绝。
戎容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一把。
池弥挑起一块米饭,递到她唇边,“不信你尝尝我媳妇的手艺?”
“……池弥!”戎容被他给气笑了。
开席没一会儿,就开始有人端着酒杯来给衣锦还乡的小夫妻敬酒。
池弥来者不拒,次次空杯。
戎容从来没见他这么喝过酒,有点儿担心,“要不,少喝点儿吧……”
“放心,醉不了,这酒必须喝,”池弥俯身,在她耳边说,“媳妇一辈子就娶一次,这酒一生也就一次,不醉不归。”
戎容心头温热,默默地替他夹了筷子菜,“垫垫肚子,不容易醉。”
池弥埋头,三下五除二吃得一干二净,抬头,凤眼带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