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很久,我还望着话筒发呆,心情是难以名状的沉重,‐‐辞职,看来是万分艰难。
入秋后,一直阴雨连绵。天空和地面混沌成一片。
下班时段,交通格外繁忙。我站在街角,眼前经过的都是满载的出租车,浸透了雨水的冷风从四面八方钻进我的衣服,粘在皮肤上,寒透肌骨!
一辆小polo从我身边疾驶而过,忽然又慢慢退回来,停在街边,我看不清司机。
车门却在这时打开了,‐‐呵,是方晨!
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仿佛只剩两丸浓黑的眼仁,长睫蝶翅般翕动着,将眼中的莫测的神情遮掩。
雨哗啦啦地落下来。
他并没有开口叫我上车,‐‐但那打开的车门,‐‐和他眼中丰富的色彩!我觉得自己象受到盅或。
排在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我没再犹豫,一步跨上车。
方晨熟练地一打轮,车子迅疾滑入车流。
我不知道他要驶向哪里?但还是说了我住处的地址。
车里竟然开着冷气!湿衣服贴在身上,我不自觉地瑟缩着。
方晨不动声色地驾驶。但很快,车里的温度上升了,连座椅也热了起来。
我万分意外地看了看他。他目视前方,好像一无所知。我心里的一角却开始慢慢解冻。
我们谁都没说话,也没有音乐,只有雨刷噗噜噗噜摩擦玻璃的声音。我却觉得越来越紧张,好像缺氧,呼吸困难。
车停在公寓前的空地上,我松了口气,又觉得失望,这一路我都在期盼着什么吧?我懊恼得脸都红了。开门准备下车,又觉得该说点什么,我向他转过身:
&ldo;‐‐你,&rdo;
&ldo;‐‐你,&rdo;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ldo;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rdo;他安静地说。
&ldo;‐‐啊?哦,请,请上去坐坐吧。&rdo;我惊讶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再也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然后我就拼命地想换洗的衣服有没有放进洗衣机?房间是否整洁?水槽里的碗筷有没有清洗?急得手心,额头开始冒汗。
他站在我们狭小的客厅里,穿着简单的仔裤,t恤,漆黑微卷的发梢上落着一两滴雨水,我有点发呆,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我咽了一下口水,也许他真的只有十七八,其实,除了他的身子,我对他一无所知。
&ldo;嗯,你……你要喝点什么吗?&rdo;
&ldo;有可乐吗?那种柠檬味的?&rdo;他随意翻看着陈让cd架子上的收藏。我心里却是一跳。那正是我最爱的口味。
我从冰箱里取出可乐,一边自嘲地笑了,全市大概有几百万个年轻人喜欢这种饮料。我多什么心呢?
他啪地一下拉开灌子,凑在嘴边喝一大口,然后,黑眼睛眯起来,非常享受的样子。我呆望着他,有点心酸,他是这么容易满足,这么孩子气。
&ldo;我们听这个好不好?&rdo;他手上举着一张碟,语气非常柔和,带点撒娇的意味。
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方晨,我不认识他。也许,我从来就不认识他。
音响里飘出少年们清澈,悠扬的歌声,我听出来了,那是英国近几年的一个流行组合&lso;westlife&rso;的新碟。
我想问他饿不饿,我不知道他要在这里呆多久,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一无所知,但却无比期待!
&ldo;我们来下chess,好吗?&rdo;他搬出了堆在书架一角的国际象棋。口气是近乎讨好的。
我看着他,迷惑不已,这个异常清秀,温和,甚至是幼稚的少年,是谁?我不认识他,但我愿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