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程砚已经成婚三日,到了回门的日子。程砚陪着王淼排开侯爵仪仗,大张旗鼓的向着王宅而去。
待程砚夫妻二人来到王宅,大舅哥王洪和二舅哥王峰早已经在大门口等待。双方见礼之后,王淼跟随她的母亲进入后宅,而程砚则是在两位舅兄的引领下,来到了王宅的正厅。
“小胥程砚见过岳父。”程砚作为晚辈,又是将人家里的小白菜连盆一起都端走的存在,见到岳父,赶紧上前行礼。
“兰陵侯免礼。老夫今日托大,未出门迎接,还请兰陵侯莫怪。”王成坐在主位之上,对着程砚也是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岳父此言,折煞小胥了!今日在家中,只认亲情,无论官职,岳父以为如何?”
王成对程砚谦恭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当即说道:“既如此,老夫便托大,称你一句贤婿。”
“理当如此。”程砚拱手再拜。
“贤胥少年得志,积军功爵至开国县侯。老夫本以为贤胥乃是赳赳武夫,没曾想也是这般知礼,我儿倒是好福气。”
“岳父缪赞,小胥愧不敢当。本是沙场征伐的粗鄙武夫,能够与岳父这等清流人家结秦晋之好,本就是我的福气。日后我一定尽全力护佑内子,还请岳父放心。”
“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贤胥为老夫解惑?”
“不敢,还请岳父明示。”
“当今豪门贵胄,皆以娶五姓女为荣,不知贤胥为何反其道行之?老夫虽自问诗书传家,可家门地位,无论如何也是与贤胥的开国县侯的府邸不相匹配。因此,老夫有此一问,还请贤胥莫怪。”
“岳父,常言:姻缘天注定。我本是府兵之子,有如今爵位官职,不过是时势造就,当不得夸耀。再者,娶妻娶贤,小胥并不认为被拿来作为货品的五姓女,真的能够贤惠超过内子。其三,我为军中战将,功名但在马上取,娶五姓女与我何益?”
“如此说来,贤胥怕是都会世家有什么误会?”
“无,世家与我本不相干。只是道不同不相与谋而已。世家所求,不过一家一姓之荣华富贵。而小胥自年少习武开始,阿耶就教导小胥,用手中兵刃,为明主打下一个太平江山。魏晋以来,世家宣称:只有千年世家,未有千年皇朝。小胥以为,皇朝之更替,不在百姓,而在世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世家掌握大部分财富。而升斗小民,不过是万里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而已。”
“好一个万里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想不到贤胥倒也有些诗才。”
“额……”程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不小心窃取了他人的诗词,真是罪过罪过。
“贤胥以为,当如何改变世家独大的局面?”
“岳父,此乃陛下所要关心之事,小胥怎可妄言?”
“无妨,出自你口,入得我耳。”
“加强科举,选用寒门之中的有识之士。改善农耕技术,提高亩产,使得农民不必依附于世家,也可独自生产。”
“话虽有理,可终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之事。”王成有些遗憾的说道。
“陛下英明,诸公睿智,必将能将这些问题一一解决,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自陛下赐婚以来,太原王氏多次派人联系老夫,希望可以将老夫这一枝并入到太原王氏。老夫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贤胥以为如何?”
“岳父,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不知太原王氏想从岳父这里得到什么呢?若是岳父认为能够提供给太原王氏,那么仅仅是将岳父划入到太原王氏的宗族之中,其他的又能给予岳父什么呢?我曾用烤全羊的独家秘方换取苏定方将军的宝刀,我自己觉得公平,苏定方将军也认为合理。这样才能够皆大欢喜。我认为,当岳父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岳父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根本就不需小胥赘言。”
“哈哈哈……你倒是个心思通透的。不错,那太原王氏与我有何相干?早不邀请,晚不邀请,偏偏是陛下赐婚之后。如此厚的面皮,老夫都未他们脸红。看来贤胥是真的不将五姓女放在心上,这样老夫就放心了。老夫有些乏了,你也且去客房休息,待会老夫定要试试你这武夫的酒量,只是家中这鹿肉不多了。”
“岳父放心,下次旬休,小胥就亲自去猎来,给岳父送来。”
“哈哈哈……好!老夫就等着你送来的鹿肉。有个将军女婿倒也不错,起码这肉食是无需担心的,哈哈哈……”王成说着,大笑着回了后宅,只留下满脸羞红的王洪和王峰兄弟,陪着程砚。
话说两头,王淼来到王宅后,就在嫂子的带领下回到了后宅,见到自己的母亲邵氏。邵氏一见自己的幼女,内心一阵紧张。原来,王淼虽是梳了夫人的发饰,可是眉眼体态,无不说明王淼仍是处子之身。
邵氏当下大急,拉着自己的小女儿就问:“可是那兰陵侯看不上咱们的家世?”
“嗯?”邵氏的问话,让王淼一脸懵懂:“母亲说的哪里的话,程砚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呢?”
“真是把你宠坏了,怎能称呼自家郎君名姓?”
“额……我与郎君相处习惯了,母亲勿怪,女儿省得了,以后一定注意。”王淼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几天一直和程砚在一起,几乎忘了她现在是在封建礼教之下的大唐。大唐虽开放,可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比现代要多得多。
邵氏用手指点了点王淼的额头:“以后注意!”
王淼赶紧应诺,只是看到自家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王淼就忍不住说道:“母亲,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回门省亲,我看你眉眼体态……是不是兰陵侯因你是太学博士之女,而心生不满?不愿与你同房?”邵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到母亲的话,王淼脸上一阵羞红,虽是上一世也是经历过的,可是今生还是一个豆蔻年纪,这个话题还是有些说不出口,但是为了让邵氏安心,还是解释道:“母亲,郎君怜我年幼,说是过些年让我长大一些。”
“怎么会呢?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大哥都已经可以自己走了。这兰陵侯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看到邵氏不信,王淼赶紧将后世总结的有关优生优育的事情跟自己的母亲解释了一遍,邵氏虽然还是有些难以苟同,可是看着自家女儿满脸的幸福模样,又说不出是哪些不对。只得暗暗记在心头,想着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