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雅克趁着燕青熟睡之中,捎了讯回主子那里报平安,说自已正在追查更重大的情节,短时间内不会回去。
傻呼呼的燕青睡到自然醒,压根儿忘记昨晚说过什么话,打动了雅克这薄情寡义的傢伙,怎么她觉得雅克看自已的眼神,好似变得温柔和善些,没有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好像在藐视人。
这天,两人相约上馆子吃饭,坐在二楼的隐密包厢里,总是一身黑衣装束的雅克,特地换穿燕青的寻常衣裳,免得引人注目。
他套着宽松的淡青长袍,领口狂浪不羈地微开,露出他平坦白皙的胸肌少许,他慵懒地推开了窗户,吹着徐徐的凉风,一张俊脸拋头露面的迎风望想,引得底下一票路过的男女老少们,痴痴守候在楼下,只为多看他两眼。
燕青手边扒着饭,看雅克不经意地卖弄男色,引诱着一堆青年男女为之疯狂,她忍不住碎念了雅克两句:「我说这位雅先生…你明知道自已一举手一投足的,就能勾人魂魄,这样子“搔首弄姿”的四处留情,好吗?」
燕青知道雅克不是故意引人注目,无奈他就是这样子被养大的,所以总是在无意间,流露出他的致命吸引力。
「我热嘛…你们这怎么住人啊…闷死了…」雅克生长在一片冰封雪掩的北国,中原闷热的天气,他真的快疯掉了,他无意识地扯着领口纳凉,底下的少女忍不住低呼出声,就差没拍手叫好。
「什么雅先生?我的名字就叫雅克…」雅克被底下那堆“不请自来”的仰慕者烦透了。
推开窗户吹风有什么好看的?他索性坐回桌边,认真吃饭,底下却传来无数失望的叹息声。
「呵~我还以为你姓雅,名克呢!」燕青顺势挟了一块嫩肉到他碗里,雅克顺势吃掉。
「我就叫雅克,没有姓!」雅克吞噎着口中的饭粒,拒绝谈论让他不快的话题。
燕青明瞭自已踏中雅克的死穴,识相的不再多追问:「你有什么打算啊?伤全好了…」燕青与雅克间话家常着,她不介意雅克吃间饭,有人作伴的日子也算有趣,但她不想有天睡醒,突然发现睡在閤楼的雅克不见踪影,索性先探探他口风。
「这么急着赶我走吗?」拂然变色的雅克放下碗筷,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懟。
他不想离开燕青家里,燕青的客户与来访友人,非富则贵身价不凡,光是旁听他们的酒席对谈,雅克就能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消息,日子过得轻松愜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燕青看得很开,天下本无不散之筵席,这此年来,早就习惯一个人的燕青,明白每个人都只是她生命中过客。
「去或留,你自已决定,我怎么也不会赶你的…」燕青挟了块鸡肉放进雅克的碗里,哄骗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雅克。
「我还没想好呢!催什么呀…」遂心如意的雅克拿起碗筷,小口小口的吃着饭,燕青看着雅克的动作,突然觉得雅克像在发小姐脾气的女孩儿。
「呵~你很妙耶!」燕青吶吶地吞食着口中的食物,这傢伙不是武艺高超的剑客吗?怎么性格跟小孩子一样,忽晴忽雨,喜怒瞬息万变。
「你不是想帮我作花绣吗?」雅克想过了,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想要纹满全身,需要花一段不短的时日,他正好能名正言顺的留在青苑,也能解决自已掛罣以久的心结。
「你愿意吗?」讲到花绣,燕青的眼睛又发亮了,她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该在雅克的身上,放置着怎样的图腾。
「光是这么样让你绣…我好像很吃亏耶…」狡猾的雅克使着心机,刻意刁难燕青,燕青考虑得愈久,进度愈是缓慢,他就能窝在燕青家里愈久。
「吃…吃亏?」燕青不自然地抽动着嘴角,惊愕得脸快抽筋。
她是对这吃间饭的家伙好过头了吗?这死小子吃她的、用她的、还睡她闺房…的阁楼,跟她谈什么吃亏!燕青忽然觉得自已像是在包养秘密情人。
「我们漠河人的袓宗遗训,是不能随意损伤身体的…会被袓灵派来的勾魂使者惩罚,为了做花绣连命都丢了,还不吃亏吗?除非…」雅克漫天扯着大谎,誆骗着面有难色的燕青,什么鬼玩意袓灵的,全是雅克信口雌黄。
「除非怎样?杀猪祭天?还是烧黄纸拜拜?」燕青瞪大眼眸,认真徵询着雅克的意思,当真被雅克唬得一楞一楞的。
「除非你帮我作花绣的时候,先在自已身上画好相同图腾,这样子勾魂使者来的时候,搞不清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那我就能逃过一劫了!」雅克说完之后有点心虚,这种鬼话…燕青肯信吗?大概是洛阳的天气太热把他闷坏,居然编出这么彆脚的理由。
完了…雅克觉得自已热到脑袋要溶化了。
「哦~没问题!小事嘛!我行!你放心!」燕青爽朗地轻拍着雅克的肩头,这么一点小事,她能克服的,反正就画得黑黑糊糊的,让啥鬼使者无法分辨就成了。
「嗯…」雅克蕴藏光芒的眼眸闪过侥倖,暗自腹诽着……这种信手捻来的理由你也当真…呵!我吃定你了。
这天早上,燕青收到了拜帖,是袁逸府上举办酒宴,邀请燕青过府饮酒作乐。
她坐在桌边搔着自已的脑袋,苦思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雅克表情淡漠盯着桌上拜帖,眼眸却晶亮晶亮的兴致勃勃,看来异常心动。
观察入微的燕青,看穿雅克的期待,轻声道:「你想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