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天爷,就是喜欢跟我开玩笑。&rdo;我径自嘲讽。
他沉沦在黑夜中摇摇头。我看见街灯下映入大地的影,我和他中间隔着个笔直纤长的灯杆,硬生生地夹在我们之间。
&ldo;潞潞。&rdo;良久他叫到我的名字。&ldo;之后我要离开多伦多,到蒙特利尔的麦吉尔大学去。&rdo;
&ldo;傻瓜,为什么又告诉我,你要去哪儿,你不怕我去找你吗。你深知每一次只要我知道你在哪,我都会不顾一切地追过去。我去过八班门口找你,去过蘅圆高中校门口找你,去过沈阳找你,去过北京找你,去过车站找你,去过你家小区找你,你忘了吗,只要可能有你的地方,我都去过。&rdo;我苍白无力地陈述着我俩都不再在乎的过去。
&ldo;潞潞。&rdo;他试着打断着叫我。
&ldo;迟辰开。&rdo;我疾声和道。&ldo;你就是喜欢自以为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是怎么想的,你突然觉得应该对我好,就对我特别好。你觉得要对我残忍些,就对我凶得不行。你根本就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由始至终只是在满足你自己,我只不过是个棋子罢了。&rdo;我哽咽着抽搐:&ldo;由始至终你根本不肯成全我。&rdo;
听见我近乎撕心裂肺地吼道,他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听着我对他的教诲。他曾对我来说,就是教谕,他曾弄得我惶恐不安,坐立不行,心神紊乱,七荤八素。如今倒是我折磨得他,惴惴不安,惶恐不见天日呵。
不管辗转多少岁月,交换了多少流年。那个人,那个感觉始终不会变。时间冲淡不了已经风干了的过往,那个人,那些天,就像镌刻在我的身体里。那些激情涌起的瞬间始终会冲淡生活中沉淀下来的平凡。那感觉,在我心底,依旧新鲜。时时拿起,时时不能忘记。
&ldo;时间能冻结一切,能让再美丽的东西破裂成碎片。再多么触及得到的美好须臾之间吹弹可破。现实就是青春的终点。倘若有一天,我能呵护自己的伤痕,或许那天我就老了。我想留住喜欢一个人的那瞬间,我想守住那天永远不变。我知道被人到处说成是疯狂的执念,但我并不想平息这一切,任由一切变成怀缅。我想束缚自己永远不变,哪怕困住自己在原点,我想保护那一刻的瞬间,就算画面段成片段,线最后只剩下点,我也想留住那过于美好的过往云烟,那抓不住的瞬息万变。我不想站在旧时光的坟前,缅怀我此生在不可及的从前,沉痛悼念的唏嘘过往萦绕在眼前。就算自己在痛苦的深渊中沉淀,兜转着轮回中的过往,积聚在心的流年,数不清望不见的明天。迟辰开,你多幸运,你在我青春岁月里,最难忘的流年里出现,我舍不得忘记你,我舍不得将你与我最美丽的年华一起埋葬于那天。那些过去美好的瞬间粉饰着你的美好,装点着你的浮华,让我分不开,抛不下,早已逝去的眷恋。迟辰来,你是我青芒岁月的祭奠,是我爱过恨过痛过喊过疯狂追逐过的从前。现实风干不了我的妄想,时光休想剥夺我的执念。那一句,尘封在我心里多年的再见,那些我揪着心也不肯翻开的怀念,那些镌刻在我脑海里的片段,那些字句清晰咬文嚼字泪水崩现的画面,那些放不下扔不掉剪不断悔恨于心的深刻执念,那兑着流年,蘸着青春咀嚼于心,那融化了岁月,辉煌了青春,诠释了冰雪消融的迟辰开的笑靥,这次,真的要说句,迟辰开,再见。这次,即使心有不甘,对你有怨念,也要说句,迟辰开,后会无期,我们不要藕断丝连,不要互相亏欠。我们要死生不相往来,生生世世不在见面。迟辰开,再见。这次真的,再见。&rdo;泪水在我眼中徘徊打旋。
迟辰开泪眼模糊地站在那里。或许是来不及措辞,或许是对我真的无话可说。他就在那里,只字未语。
&ldo;迟辰开,你好好地待在蒙特利尔,好好的待在那里。我曾用过我这辈子的人品积攒下来的一半运气,换你一辈子的一切顺利&rdo;我从他眼前转身走去,走到街道的一边,把另一边留给他,我留给他余地,留给他成全,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在心里默念,迟辰开,再见。
&ldo;迟辰开&rdo;对着看不见的后面,我大叫到。
&ldo;你要找个比我还爱你的人在一起,那样才对得起我曾那么爱你。&rdo;
&ldo;潞潞。&rdo;迟辰开的声音划过沉寂的黑夜,飞奔到我身边,而人却依旧留在原地。
我欣然一笑,始终留不住啊。人这辈子会在乎只是永远得不到的和永远失去了的,夹杂在两者之间,注定是悲哀。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注定是个死局。你就认死罢了,何须煎熬,何须挣扎,何须还有幻念。我想或许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不一定是你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但一定是你这辈子最有成就感,也最幸运的事,可这种事情谁又有幸荣获老天爷的垂怜。不过是你囚禁着自己的生活,径自为自己的爱情加冕。爱一个人,只要没在一起,什么都是无所谓的,都是没意义,做朋友,只是更斩不断,不做朋友,只是心更不甘。
我这辈子无幸和最爱的人在一起。
但,幸运的是,
我没留在他的心里,但我始终缱绻在他的记忆里。
深知这一点,我无憾,就像那天在漫沉的婚礼上我们相见,他不痛不痒,不咸不淡地对我说一句:&ldo;我,想过,你。&rdo;
☆、第二十七章
2015年
那次在蘅圆高中照毕业留念相,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迟辰开。后来,果然像我一生中最不想想象的那样,我没有见到迟辰开最后一面,那个人就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我知道是加拿大而已,但是加拿大有多大,我径自不敢思量,那里那么大,我怎么去找他啊。我知道,那个人,我始终是放不开,也等不来。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三年来,每一天我心心念念着的名字,那是全世界我最熟悉的三个字啊。
那天从外语集训营回来,在出租车上,我给丁漫沉打电话,我在控诉他,我知道他听不到,可是漫沉与他都在加拿大,这就让我和漫沉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总觉得我的话总能透过漫沉飘散到迟辰开那里。
但是终归,还有大学,新的生活等待我。
……
生活中你总是预料不到将发生在你身上的倒霉事。
当我人生迈向大学的第一步时,在我放假在家期待的大学生活的美好憧憬瞬间灰飞烟灭。有人天生就不喜欢你。
假如你的室友不屌你,不要伤心,不要生气,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爱理不理。我的室友分别来自吉林,四川和广西:丁慧寻,周雪菜和关薰瑜&ldo;熏鱼&rdo;其实我更喜欢烤鱼。
其实当我迈进寝室的第一步看见他们的身高时,我就秒懂我和他们注定是有缘无分,谁还活在童话故事里以为身高一米九的猎人可以和小矮人做朋友啊。说好的寝室平均身高165的,她们三个一个个足有170多了,看来这么个165啊,来自身高深深地嘲笑,可以直言不讳地说他们仨并不是什么美女,应该没什么公主病吧。这年头但凡是个美女,有哪个没有公主病的,但漫沉绝对是个例外,嘿嘿,像丁漫沉这样人又漂亮还好的人都被我遇上,为什么就是不扔个馅饼砸在我身上,至少我死缠烂打迟辰开三年了耶,人家出国都没见你最后一面。我这样想着走到自己的床位开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