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兰大概并不很思念他这位大表哥,警惕地发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艾罗摊了摊手:“接你们。”
“……为什么?”
“因为你们慢腾腾的,再这么边走边逛就要错过祖母的寿辰了。”
“……祖母?”
“我的祖母,你的外祖母。”艾罗皱起眉头,“你不会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可别让祖父知道。”
维兰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当然是祖父。”大表哥淡淡一笑,“祖父派我来接你们,也给了我这个当面向你们道歉的机会。”
我们谨慎地没有开口。
“很抱歉,席拉小姐,为那张荒谬的羁押令以及它给你带来的困扰。它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了,绝不会再有人提起。那件事的一切责任在我,无论你是否可能原谅我,都请不要因为一个招人嫌的我,而对夜莺之森心生芥蒂。对于夜莺之森来说,你早已是自己人了。”
很难想象这些话出自这个形象张扬的人之口,但语气听上去的确诚恳。他向我潇洒地行了一礼,又转向维兰:“说真的,维兰,你带席拉回来,怎么能不走国道呢?”
维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是我考虑不周。”
艾罗再次展露灿烂的笑容:“是你多虑了。”
他举起手挥了挥,红石崖后面飞出三匹……银飞马?但羽毛是鲜艳的纯金色,阳光之下晶莹璀璨,体型也比我印象中的成年银飞马要大些,几乎有野马那么大。
维兰似乎来了兴趣:“天生的?”
“当然。”艾罗高兴地说,“非常稀有的品种,速度比最好的银飞马还快至少一半,负重和耐力也更出色。假如世上真有珀伽索斯,只能是它了。”
一匹是他的坐骑;另两匹,他说送给我们,维兰欣然接受了。我们骑上“珀伽索斯”。迎着朝阳高飞远望。地平线上渐渐冒出了闪着光的白色建筑群。
“对了,你们从哪儿过来的?”维兰忙着关心我的御马技术时,艾罗问了一句。
维兰反问:“祖父没说吗?”
艾罗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减速下降,维兰及时跟上了节奏,同时帮我也慢下来。“珀伽索斯”们滑翔着降落,稳稳地停在距离外城门还有数百米的大道上。
我抱着飞马脖子伏下腰以适应缓冲。没留意周围,只听艾罗用一种尖锐而轻细的怪声音在说:“祖父大人亲自来接。真让人嫉妒啊——”
一抬眼,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负手站立在前,相貌特别俊美,气质卓然。不怒自威,面相大约三十多岁,漂亮的深亚麻色长发披在肩后……祖父?亚瑟?法米亚跟他长得好像!
“祖父大人。”艾罗一扫诡异气场。正正经经地率先上前行礼。
亚瑟注视了他一会儿,目光投向维兰。然后是我,然后回到艾罗身上。
“我有话要跟法米亚的儿子说。”
艾罗笑着眯起眼睛:“当然。艾罗先退下了。”
亚瑟没有等他离开,随手一划,空气中隐约出现了一面等人高的“滤镜”,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道旁的绿树在“滤镜”中扭曲,像微微拨乱的水中倒影。
“跟我来。”他对维兰说,先行跨进那面“滤镜”,身形飘忽了一下就不见了。维兰瞥了艾罗一眼,牵着我的手进去。我能感觉到“滤镜”在身后阖上,把艾罗和三匹“珀伽索斯”关在外面。
我们进入了一个房间。左右两边是满满当当的书架,正前方是某种半透明白色晶石砌的落地窗和露台,轻纱半掩,温和的晨光从看不见的侧面照射进来,打在一套备有古朴文具的黑木桌椅上;身后是一面极为奢华的黑琉璃墙,中间一头血色宝石的红龙正在展翼。一时看不出房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