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悦正复印到他的户口本,上面只干干净净的一页,户主写着“宣承彬”,她忍不住又问道:
“宣医生,那天你去会所里出急诊吗?哪个不要命的重病号还去那种地方?”
宣承彬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那个,我不是临床医生,我是治疗精神疾病的。”
清悦“啊”了一声,心道不会吧,这么个谦谦君子是个成天跟大疯子大傻子打交道的人?!
宣承彬接着说道:
“浓情会所的老板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他的病情很严重,我多次建议他入院治疗,可他始终不同意。那天晚上我刚下班,忽然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只听见他尖着嗓子喊救命,说有东西在撕他的脑袋,我感觉情况不对,衣服没换就直接赶了过去。”
清悦把复印好的户口本放在一边,接着复印其他的资料,她一边翻页,一边追问:
“你就不怕是他精神病发作了胡说八道,就这么过去了呀?”
宣承彬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精神病人本来就常常活在自己的臆想世界里,有时候他们还可能被自己想象出来的人格杀死,这个病人的分裂人格实在是闻所未闻,我不敢大意……”
“闻所未闻?怎么个闻所未闻法?”
隐约有些事情在浮现出来,清悦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边,宣承彬却不说话了,半晌过去,就在清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他淡淡说了句:
“这位病人,他说自己是地府里的魔物,嗜淫邪,尤好稚女童男。”
窗外灌进来的风莫名带来了一丝凉气,清悦想起那个倒在他怀里流血不已的女孩,一股恶心和愤怒顿时冲上脑门。
“你的那个病人,是不是个光头”,清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是不是,强奸了自己的女儿!?”
空气沉寂了一霎,也不知是被清悦的表情吓到了还是这个问题太有冲击力了,总之这回宣承彬是彻底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后,清悦抬手推了下眼镜,镜片上那边阴沉不定的反光顿时不见了,又是那张笑得一派和气的脸:
“哈哈哈,我听我弟瞎说的,他那帮不靠谱的朋友喝了几口酒,什么鬼话都敢扯……”
他将复印好的文件和资料装回文件袋里,递交给宣承彬,说道:
“是我唐突了。宣医生,您慢走。”
宣承彬道了声谢,还是准备给钱,清悦说什么也不要,好说歹说把人送出了收发室,只见宣承彬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面色有些凝重,似乎斟酌了几分用词才犹豫着开口道:
“姑娘,你今后千万管好你的弟弟,莫要再让他和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起。你说的那些事,也并非空穴来风,我其实一直有怀疑,只是没敢断定……那天的爆炸和雷灾,我的病人和他女儿皆葬生火海,这就真的无从说清了……”
说完,宣承彬才彻底转身走远。
一片阴霾笼上清悦的胸口。她知道那不是什么无从说清的推断,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棠城确实混进了地府深处罕见的大魔,这些大魔的年岁可以追溯到千万年前,它们的实力深不可测,不少还与九重天交过手。
正在清悦走神的当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擦着她的身边停了下来,清悦被吓了一大跳,刚想骂人,只见车窗摇下来,露出了饶县的脸。
“清悦是吧”,他笑得和颜悦色:
“马上五点半有一个会议,你来参加一下。”
第17章
清悦万万没有想到,一场会议成为了她苦难的开始。
本来临近下班的时间点被领导抓去开会就已经够悲催的了,谁知这饶县年纪轻轻的,却像个食古不化的老学究,都什么年代了,还喜欢看报纸,和几个头头脑脑的一谈到陈年旧账,他就让清悦去查当年的报道,苦了清悦一个收发室的临时工,就这么全程陪着县里面的大佬们开会开到凌晨两点半。
第二天,清悦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踩着八点半的点准备送报纸。一进政府大院,饶县漆黑锃亮的轿车就从她身边风驰电掣而过,楼下站着几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部门一把手,也不知是睡眠不足还是挨了训,几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
这时候,楼房后面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白衬衣、牛仔裤,踩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依旧是青春挺拔的身形,就是眼睛上一圈黑眼圈,脸色看起来比前面几位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办法,林杰也是那场大会的受害者——晚上十二点被叫起来做夜宵,也算是悲催到家了。
他看见清悦,还是像平常那样刹了一脚,礼礼貌貌地问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