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一听声音不对劲,饶舜不由低下头,只见清悦正在把眼镜往鼻梁上架,又厚又大的镜片几乎遮住了她小半张脸。
他扳过清悦的肩膀,只见她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伸手一摸,额头滚烫。
饶舜的手只是触碰了一下,清悦就触电似得往后躲,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天在县长办公室的场景,她心道这领导也太变态了,大庭广众就动手动脚。
见她躲躲闪闪的模样,饶舜更加着急。刚刚手上的温度烫的吓人,他才惊觉这几天做得过头了,末等仙官的仙术本就低微,再加上清悦魂魄不稳,体质连个末等仙官都不如,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不生病才怪。
饶舜不顾众目睽睽,拉过纸笔刷刷刷地签了几张单子。
“批你三天的假,马上去看病!”
说罢扔给清悦一串钥匙:
“我还有会走不开,这是我车钥匙,不会开就给司机打电话……”见座位上的人不知是病晕了还是没听清楚,半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镜片后的眼镜里水雾朦胧,呆呆的样子,饶舜忍不住俯下身来把人一把抱起来:
“算了,看你这幅样子,自己也走不了,猝死在路上还得算工伤。”
身后传来众人的抽气声。
早就传言新来的县长眼光独到,把一个吊儿郎当的临时工当宝一样的栽培,据说还对人动过旁的心思,这是遮遮掩掩,没被发现而已。
如今看来,这饶县一点也没想遮遮掩掩嘛。
饶舜单手按开电梯门,一只手臂从他的怀里伸出来,但只是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就被抱了进去。
看着那一身黑衣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众人这才沸腾起来——新县长潜规则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被塞进轿车的副驾上捆好安全带,饶舜一踩油门,就这么风驰电掣地朝医院开去。清悦虽然烧得头重脚轻,但依然不忘一路上叽叽歪歪地抗议县长的“禽兽”行为,她高烧后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就像锯子拉在旧木桩上,听着都带血丝。饶舜皱眉扔下一句“闭嘴,再说话就开除了你”,终于成功地让清悦安静了下来。
到了医院,挂号、看病、打针、输液、清悦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人形麻袋,被饶舜扛着上上下下来回跑,新县长进了医院也是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人安顿在了病床上。
清悦是感冒引发肺炎,体温计都烧到头了,为了保险起见,医院建议让她住院治疗几天,饶舜二话不说又把假条多签了好几张。
他在医院耽误了一个多小时,手机都快响成了热线电话,清悦打了退烧针,头晕得好了些,便十分识大体地讲:
“饶县,您快去忙正事吧,那边没有你坐镇,得乱成一锅粥。”
饶舜回头就看见清悦好死不死地把手挪来挪去,一线鲜红的血丝顺着输液针头回流上去。他重重地按下那只不安分的手,呵斥的话还没出口,那边手机又响了。
一看屏幕上的号码,饶舜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丢下一句“好好待着别乱动”,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谁知这一出去他就再也没回来,清悦倒是巴不得他不回来,毕竟这家伙阴晴不定且随时有潜她的风险,和他待在一块整个人血压都要不稳定了,实在不利于病情的康复。
所以清悦倒是难得地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并且在他住院的几天里,饶舜还大发慈悲地给林杰也放了假让他来照顾病号,于是,清悦一手挂点滴一手吃美食,住院住得好似进了天堂。
这天,林杰出去给老龟买龟粮去了,清悦的病几乎已经痊愈。她挂完了最后一瓶点滴,坐在窗户边上打盹,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射进来,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她住的病房楼层很高,从窗口看出去,视线可以穿越医院的院子,直接看见外面的街道。
棠城,城如其名,沿街都是高大的海棠树。初秋的天气和春天比较接近,这里的海棠趁着依旧温暖的空气,如织如锦地开了满城。
某一片粉色的花树下,隐约露出几张藤编的秋千,雪白的轻纱在树下飘拂着,露出一间小咖啡馆的招牌。
“花未眠。
清悦轻轻念出上面几个字,觉得这小店有几分别致,正好适合无所事事的时候去文艺一把。
一念至此,她披了件外套,连拖鞋都没换,就出了病房。
第19章
“花未眠”咖啡馆掩映在茂盛的花树之下,推开纯白的木质门扉,头顶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里面人影寥寥,但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新鲜的花朵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清悦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和几样甜点。她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薄纱被微风轻轻撩起,玻璃得反光上映出一个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