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边,清悦支着手臂挡着脸,正在进行深刻的反思:
虽说自己岁数大了点,但好歹也是个女性,这么邋里邋遢放任自流,说不定会造成人家小孩对女性的偏见和厌恶,要知道青春期的小孩——不管是仙是人还是魔,脑回路都是十分奇特的,稍不注意就会长偏……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其实也跑偏了,还在一通胡思乱想中,只听林杰讪讪地开口:
“前辈,失礼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说的很小声,就像蚊子叫:
“我这几天一直这样,想到马上要单独去九重天见青龙上神,就忍不住的上吐下泻。我查了仙界的医书,没查到这是什么毛病,今天我去了一家人间的医院打算碰碰运气,没想到那医生真找到了我的病因,说叫什么,什么……”林杰皱着眉头苦苦回忆了一下:
“哦,想起来了!叫做因焦虑引发的植物神经功能紊乱。”
“啥?!”
饶是清悦见多识广,也没听过这么个操蛋的病名。“植物神经”?植物也能有神经,还长在了一个仙官的身上?!
不过她好歹弄懂了一点:自己这一趟要是不陪着去,这小仙主怕是要被他的“植物神经”给折腾死在路上。
她叹口气,终归还是又心软了。
刚要开口,旁边的林杰还没来得及听,又捂住肚子“哎哟哎哟”地跑了。
数日之后,九重天上,林杰毕恭毕敬地把请帖递到守卫的手中。
这些守卫日日驻守在海棠林外,虽说青龙上神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必然是有重要的朝会或者宴请,因此,他们对能来往青龙殿的仙官都是眼熟的。而乍一出现的林杰,面生且年轻,穿着一重天的官服,只带着个文书,实在和这种高档宴会不太搭调。
守卫讲林杰的请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中间又装作不经意般悄悄地打量了林杰和清悦几眼。
一番审视之下,林杰的肚子又有要翻江倒海的趋势,清悦急忙在旁边咳嗽一声,然后不经意地撞了下林杰,林杰回头,清悦把当时随着请帖一同送来的文书递给他,并朝着守卫的方向对他努努嘴。
林杰会意,又递上文书,努力沉住气地说到:
“仙差大哥,我是管辖棠城的一重天仙主林杰,是青龙上神的“结对帮带”对象,上神和蔼亲善,破格让我等小仙也能参加这等盛宴,实在荣幸之至。”
守卫又把文书细看了一遍,这才恍然想起九重天确实新出了这么一项制度,当时他们还私下议论,说能被青龙上神点名的一重天,那里的仙主得废柴到什么地步。
今日总算见到了真容,守卫们纷纷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几眼,心头不屑,嘴上却还是八面玲珑地客套着:
“原来是青龙上神亲自提携的小仙主啊,属下眼拙,刚刚没认出来,得罪了”,守卫将文书和请帖归还给林杰,作了个“请”的手势,林杰和清悦还了一礼,匆匆进了海棠林。
白玉铺面的笔直大道直通金碧辉煌的青龙殿,殿前的高台上,陈列着一方紫檀木的长案,环佩玲玲的仙娥手持神鸟七彩尾羽编织的华丽障扇,容貌端正地立于案后。
道路两旁是绵延不见边际的海棠林,高大茂盛的花树底下,是摆放着美味佳肴、琼浆玉露的案几,赴宴的仙官们纷纷落座其间,一时觥筹交错,言笑宴宴。
“天哪,好,好漂亮!”
柔粉色的海棠花缀满枝头,仿佛连天空都变成了一片粉色的海洋,林杰仰头看着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一边感叹,一边眼花缭乱地往前走着。
突然,青龙殿中响起阵阵编钟的鸣击,耳旁飘来仙乐阵阵,远远地,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走上了殿前的高台,众仙顿时安静了下来,继而齐齐拱手,朝那男子道了声“青龙上神”。
清悦一把拉住林杰的后衣领子,把这呆在路中央的小仙主拉到了一旁的大树底下。
“前,前辈”,林杰左顾右盼道:
“我们该坐哪呀?这也没个人引路,桌上又没有名字……”
清悦透过树林的间隙,看见青龙朝着台下遥遥举起琼觞,彬彬有礼地说了句:
“仙僚们不必拘束,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仰头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饮罢,将空盏面向众人。众人也纷纷满饮一盏,待青龙落座,海棠林里又恢复了刚才那般的欢声笑语。
青龙在一片热闹中正襟危坐,也没有与人攀谈或喝酒的意思,他一下一下地夹着案上的菜,不紧不慢,规规矩矩,好像面对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一摞待批的公文。
明明知道青龙的目光不会飘到这又远又偏的角落里来,清悦依旧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他把想伸头出去看热闹的林杰按回案几后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