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再添一喜讯,纵使徽宗帝如何不明,武大郎一旦踏入汴梁城门,亦难逃其关注,绝无可能轻易放行。
既已接旨,事态已定,违抗天命,此乃重罪,武大郎岂敢不从?
武大郎踉踉跄跄地出了庭院,奔向寝室,拥抱着金莲以求慰藉。
金莲腹部隆起,胎动频繁,分娩之日似近在眼前。
她察觉到武大郎心中的纷扰,一面温柔地替他揉捏着额头,一面轻语询问:
"夫君,何事让你这般烦忧?"
武大郎默默摇头,不愿让金莲担忧分毫。
"夫君,我俩夫妻本为一体,况我即将临盆,为武家延续血脉,还有什么是我们之间不能言说的呢?再加上腹中孩儿,有任何风雨,我们三人当共同面对,不是你曾许下的诺言吗?"
武大郎感动万分,吸了吸鼻子,轻声吐露:
"寒冬之后,我须前往京城朝见圣上!"
金莲面色陡变,猛然起身,欲言又止,终是“哎哟”一声,手覆于鼓胀的腹部。
武大郎大惊失色,呼喊:"来人啊!"
医者入门,一瞥之下便道:
"羊水已破,夫人这是要生产了。"
"怎会如此突然?"
医者旁的稳婆含笑言道:"时日已足,夫人许是受了惊吓,故而……"
武大郎悔恨交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连忙追问:
"如此突然,可有妨碍?"
稳婆打包票道:"武大官人宽心,老身接生不下百次,出状况的不过十之有一!"
武大郎怒气升腾,手欲挥下,终是黑脸沉声道:
"若一切顺遂,银钱自不必说,你可满意;如有半点差池,定教你生不如死!"
置于后世产科医院,百名新生儿中若有十数个闪失,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但在北宋则大不相同。
彼时无后世之医疗技术,亦无良好医疗条件,稳婆之言非虚,接生百回,仅少数不利,实属周围最佳稳婆。
大宋国需人丁兴旺,生育乃国家大事,若似后世般轻易堕胎,等同杀戮,每一孩童之诞生皆由官府严格记录,若有夭折,亦不可遗漏,稳婆岂敢弄虚作假?
即便如此,稳婆之言仍让武大郎心头一紧。
产房早已备好,相邻而设。
武大郎小心翼翼将金莲抱至床边,金莲紧攥其手,"夫君,我害怕……"
武大郎心如刀割,不该将进京之事告知金莲,否则她不会如此。
"乖乖,勿怕,我在此伴你左右。"
稳婆面色微变,劝解道:"武大官人,勿怪老身多舌,产时夫君不宜在场,恐沾染不吉之气。"
"休提那晦气!"
武大郎眼眶泛红,怒吼:"这是我妻!为我诞子!何来晦气!再多言,速速退去!"
此非武大郎常态,平日里定不会失态若此,此刻他确乎慌了神。
稳婆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