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最后一天,临近傍晚,约莫是六点多不到七点钟的样子。
刚刚下班的钢厂工人张正民,顾不上更换身上沾染了污垢的工装,背起布包,匆匆离开了钢厂。
脚下步伐匆匆,只见他手里握着一个馒头,也不管馒头放的有些凉了,大口大口塞进嘴巴里面。
还没走多远,背后就追上来一人,张正民认识此人,是厂里人事科的大姚,他也是往工人夜校去上课呢。
大姚跟他差不多,手里的也是今天的晚餐,是半拉烧饼。
俩人互相打了声招呼,肩并肩一起朝夜校的方向赶去。
到了磁器口,迎面走来四人,一女三男,手里拿着书本,看来也是上课的工人。
这四人便是高明启师兄弟。
一路走来,周围同行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但是这些人没有回家,而是热火朝天地奔赴到夜校这里。
在这里上课的学员,主要都是附近国营工厂的职工,分成扫盲班和中学班。
至于说更高一层的夜大,目前这个校区还没开设课程。
高明启打量着眼前的学校,原来是借了本地一所小学的场地,在校门口挂了一块夜校的牌子。
进到校园里面,高明启就和师兄三人分开了,他独自往更里面的中学班。
刚一进班,简陋的教室里面坐满了学员,所有人都正安静的看着手中的教材。
和高明启的预期决然不同,经过前面几个教室的时候,能够听到嘈杂的说话声音从门窗飘出来。
但是到了这边,又换成另外一种景象。
稍微一思量,高明启也明白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前面的几个教室里,都是给工人扫盲启蒙的班级,很多人或多或少只是为了来认个字,还有像关胜达这样不乐意来的。
于是进了教室,没有老师约束,就开始肆意说话。
但是后面的班级不一样,这些都是想要学习更多知识的学员。
他们知道如今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更为珍惜这样的机会。
高明启压低脚步声,往教室后面寻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将布袋里的教材取了出来,高明启也不知道今天会上什么课程,只能随意挑选一本语文书来看。
正当他沉浸在课文中时,教授课程的老师走进了教室里面。
是一位四五十岁的男教师,头上的发丝有些稀缺,一开口就有一股很重的口音。
但是看旁边的学员,好像已经习惯了老师的口音。
高明启赶忙找出了这位老师讲授的教材,这节是历史课。
晚上的课程从七点开始,一直到九点才结束,一般这个时间点,普通人早就上床睡觉了。
可是在这简单的教室里面,昏黄的灯光之下,三十多双眼睛望着讲台上面那已经年近半百,其貌不扬的男人,耳边早已经习惯了不太悦耳的方言口音。
直到铃声响起,众人才恋恋不舍地收起了教材和纸笔,逐个走出夜校。
北风呼啸,高明启向授课的老师询问了周五晚上的课程,然后就埋头钻进黑夜里面。
他知道,这会儿老高肯定在家门口等着他回家。
自己不露面,老高肯定不会睡觉。
果然,当高明启走进四合院,还没穿过垂花门,就听到院子里面说话的声音。
往里一看,老高和阎埠贵俩人各自坐在自己门帘后面,就露着个脑袋在闲聊。
见高明启回来了,他们才停了话题。
“明启,再喝口汤吧,还热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