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璞连忙道谢,走进了船舱。
舱里坐着几位少女,见她进来,也都抬头打量着她。
许璞环视了众人一眼,一时也不确定是哪一个将船叫停,索性对着诚恳的拱手向每个方向转了一遍:&ldo;多谢各位愿停船载我,许某谢过了!&rdo;
一个一直带着笑意的少女很快颔首回礼:&ldo;都是应考的学子,彼此照应是应该的。许姑娘不用客气。&rdo;说着,身体微微向一边侧了侧,&ldo;坐这儿吧,船启了,站着不稳。&rdo;
许璞心中感激,依言坐了过去,将身上的行李卸在脚边。
喘了一口气,她再细细打量舱中几人。最显眼的是坐中间的一位十五六岁的锦袍少女,个子高挑,相貌俊朗,双目有神,顾盼时神采飞扬,英气勃发,口未言而有威,一身气魄让人无法忽视。许璞心道此人身份恐怕显贵,再瞧她手指上厚茧,腰上挂着一柄价值不菲的宝剑,足蹬武士高靴,八成是将门之后吧。
英武少女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略精瘦些的少女,星目剑眉,玄色长炮,内敛肃谨,她神情有些冷淡,面容清秀,只是下巴线条刚硬,不容易接近的样子。整个船舱里此刻没有一个人如她一样坐得笔直端正,如同端坐在明堂一样。
目光再向左,许璞看见两个年纪看起来略大些的少女,也许有十□岁,一身儒服,虽然没有戴金挂玉,却是上好的布料。两人举止皆是文绉绉,先看向许璞的时候带着微笑,在看向她穷酸的青竹行囊和素净的白布衫子,眼中略过一丝鄙夷,却还是强装了微笑点点头,却是再扭过头,只顾彼此说着悄悄话。
锦袍少女右手便是进门对自己说话的那位少女,同样是一身华服,却是英武不足,富贵有余。她眉眼秀丽,手指又细又白,显然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主,腰上挂着一只祥云美玉,手中是把精致的折扇,勾画着大朵大朵的娇艳牡丹,赤红的花瓣边缘用金线压着,说不出的雅致和富丽。脸上总是褪不去的笑意,让人生不出反感。
而许璞自己的左边则一个年纪小些的女孩,大约也是因为年小,白净的圆脸比在场所有人都多了一分稚气,看向周围的人的眼光也有些怯怯,见许璞目光看来,似乎有些受惊,连忙挤出一个友好的笑,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或者不妥的举动,想来以前也是少出家门的。
那笑意暖人的少女见大家拘谨着都不说话,便开了口道:&ldo;到对岸还有一刻的功夫,既然大家都是同去花山书院应试的,又有缘同船,不妨彼此介绍下,比这样枯坐着有意思些吧。&rdo;
见大家都将眼转过来,面含赞同之色,笑脸少女暗自点头,郑重的收了手中的扇子,坐正了身子,礼数无缺的向众人拱手:&ldo;小妹姓沈名ju,字玉秋,回雁人,今年十五。在家跟着夫子念了几年书,久闻&lso;大才出花山&rso;之名,心中仰慕,所以厚着脸皮前来应试。哪里知道今年应试的人如此之多,也不知道自己又没有这个运气入选。&rdo;
话音刚落,坐沈ju对面的少女却不客气的反驳起来:&ldo;花山书院贤明云集,个个身具大才,挑选学生十分严格。三年一考,仅收年满十二,不过二十的学子。若是考不过,哪怕一届一个也不收也是有的。我劝你还是将心思放在应付考试上,不要想着运气那些虚妄的事情。&rdo;
许璞抬眼打量这冷面少女,含笑不语:这沈ju明摆是在谦虚,她却当真。谁不知道花山入门难,出师更难,否则哪里博得这天下第一书院的盛誉,连京城的皇家书院都难以比肩。
沈ju也不曾想有这么死脑筋的人,微微愣了一下。但她家传性子好,不容易着恼,脸上笑容更是分毫未退,不接也不反驳对方的话,漂亮的折扇一抖,又悠闲着摇了起来,细长眉毛略略挑了起来。
话却是被中间这位英武的少女接了过来:&ldo;文逸,你太失礼了。沈姑娘不过是自谦,你这直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改。&rdo;又别过头向沈ju笑道:&ldo;我这朋友就是这样,凡事太认真,不通世故,还望沈姑娘不要当真。&rdo;
沈ju连忙笑道:&ldo;哪里哪里。&rdo;
她既知道这位叫&ldo;文逸&rdo;的少女的莽直的性格,自然聪明的不会再加一句&ldo;这位姑娘不过性格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令人羡慕&rdo;这种场面话,免得被她不识相的又添句什么堵死人的话,搞得气氛尴尬。
英武少女见对方不介意,也放心下来,自我介绍道:&ldo;我名侯盈,字定芳,今年十六,京城人士。虽然也习文,但更好武。花山书院文武并重,历史上不少名将都是花山出身,我便是冲这个来的。&rdo;
沈ju听罢,心中微微一动,看向侯盈的目光些许变化:&ldo;莫非阁下是西北侯的千金?&rdo;
侯盈略讶:&ldo;你如何知道?&rdo;这么一说便是自承了身份。
沈ju手中牡丹花纸扇越发摇得欢快,盈亮的眼睛眯起:&ldo;侯小姐一上船我便觉得是习武的高手,加上刚刚一翻介绍,我直觉就想到西北侯,却不想真是小侯爷,果然是虎门无犬女!&rdo;
许璞并不意外在这里遇到京城的达官贵族之后,基本历代皇室都有女子放弃了皇家书院,慕名前来花山书院求学。但是,西北侯的后人居然离开了京城……她的目光微微一闪,不觉也多看了侯盈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