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那天,也算我的玩笑话一语成谶,但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去伤害别人,更不要让他伤害自己。”
现在如果没有泽费罗斯,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起来了,她还需要他。
“好。”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叮叮当当拍着窗户的玻璃,好像一群顽皮的小精灵,闹啊,跳啊……似乎永远都玩不够。
沈铎坐在冰凉的木地板上,上半身趴着床沿,他受过抗压训练,可也有些吃不消了。这个姿势虽然并不舒服,但是他已经懒得再去调整了。他很不放心,总感觉自己一旦稍稍离开得远些,就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只能强迫自己强撑着。
沈铎的脸枕在臂弯处,泽费罗斯那只虚白的手近在眼前,他能清晰地看见他手背上有几个小小的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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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费罗斯消瘦了许多,连下巴颏也变得棱角分明。并非沈铎没有悉心照顾,而是泽费罗斯自己的身体在抵抗,他只能强硬地给他输送一些营养勉强维持。
即使泽费罗斯已经睡着了,他也不敢轻易闭上自己的眼睛。沈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感觉让他想起高中时候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的日子,那时候他连觉都睡不够,根本不敢想什么大学,如果没有别人帮他……沈铎摇摇头不再去想,他困得要命,不想再回忆这些消耗精神的事情了。
外面的雨声安逸地催他入眠,可他不敢。
遇到这种事情,他当然会害怕。
拉过被子把泽费罗斯那条露在外面的胳膊盖好,床上的人呼吸依旧平稳。沈铎可以什么都不做,盯着那片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膛看一整天。在寂静中,他想想一些让自己感到高兴的事情,比如那个雨夜,他们两个人像对普通朋友一样聊天的那个晚上,那是他最近几年说话最多的一次。
但后来沈铎还是又把泽费罗斯那天和他说过的话旁敲侧击地问过很多人,验证了那些信息的真实性,他本应该安心才对。那个人没有说谎,他说的句句属实,沈铎本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完全笑不出来,甚至那颗悬着的心也没有得到他期望的支撑。虽然他自己也没有说谎,但他的心态已经开始转变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来到这个人的身边也只是去完成傅吟客和阿莫斯交给他的任务而已,可现在呢?
这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只能靠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他没有那个水平去承受这种压力。
当小概率的事件发生在沈铎身上,他总会产生一种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感觉,又或者说,叫它“缘分”。这东西说起来很奇妙,甚至有点玄学,沈铎向来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思考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的。
但如今,沈铎看着那张脸,他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夜里,沈铎被一阵轰鸣的雷声惊醒,不知道从几点开始,窗外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他浑身打了个寒颤才从那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眼前似乎少了些什么——床上的人不见了,只剩下凌乱的被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撬开的手铐。
他去哪里了?
他的心疯狂躁动起来,全身上下的毛孔一下子被打开,背上的冷汗贴着衣服粘在后背上,即使没有风也凉飕飕的。他手脚并用地扶着床想要站起来。
他看见泽费罗斯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正坐在飘窗上。
为了照顾泽费罗斯的起居,沈铎收管了他的所有武器,只给他穿了件白色的长袍睡衣,现在他还穿着它。
应该刚醒不久。
泽费罗斯听到床边的声音,原本靠在玻璃上的头也转过来面对沈铎。他勾起唇来想要微笑,可嘴上又添了新伤,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
“你醒了。”
沈铎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紧拽住床单,这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板上,他盯着泽费罗斯手里拿着的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一根一根鲜艳的“红线”缠着他的手腕和指尖,已经有些干涸了。
“做噩梦了吧。”泽费罗斯说。
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没想到您醒了,是我疏忽了。”
沈铎没有否认,他知道泽费罗斯喜欢他的坦诚,现在他只是思考着该怎么把那把刀收回来,他并不想用暴力,那样成功率会很低,甚至会造成二次伤害,而且,他觉得自己本来就可以更温和一些。
“没关系。我知道自己有多烦人,继续睡吧。去床上,被子里很暖和。”
他看起来正常,很清醒,这倒显得沈铎神经质了。
“我已经清醒了,您不必担心我。”
“哦,我也是。”
他在解释,叫他不要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