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夭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那种冰冷刺骨的表情又是为何,那空洞的眼神,泛泛的盯着我的背后,可是我的背后,却都是楼影,在尖利的嘶鸣那一声之后,几乎让我的耳膜碎掉,要不是我手结这守心印,强行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这一声估计我已经被震昏了过去,尽管如此,地上还是滴滴答答的落下了一点血迹。
那是我的鼻血。
我看着眼前的明夭。
他嘴角似乎张了张,说着一些什么,不过我被那楼影震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间听不清,只是偶然听到一些奇怪的语调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古老到我从没有听过,悠长的语调像是吟唱一般,我觉得身上的楼影慢慢的,一个个的飘了起来,从我的背上飞到了半空中……
身体一阵的轻松,佝偻的身子也直了起来,除了咳嗽的时候胸口会有一种压抑的疼痛,我看着明夭,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我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时间,我觉得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抖动,就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一阵阵的刺痛从我的灵魂上传来,他的皮肤干燥,有微小的颗粒,像是粗糙的砂纸一般,可是却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很快,当我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却发现自己已经挣脱不开他的手臂。
明明是我抓着他的手,却无法摆脱这种吸引力,明夭的身体似乎是一个漩涡一般,这种我意识到的更严重的问题,便是灵魂的不受控制,似乎要挣脱我的身体,被明夭吸引而去,而此时的明夭身上宛若一个夸张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我恍惚间对他心生畏惧。
身体在抖动着,牙关发颤,我想我是鲁莽了,谁也不会想到,仅仅是拉一下胳膊,就会让人陷入这个地步,而明夭虽然有些奇怪,不爱说话,可是深深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
这种让灵魂都不受控制的力量?、
我一时间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再想了,只能全力的抵抗着,法力鼓动,手上无法结印,我只能赌一赌,舌抵上颚,口中生津,此乃舌尖术符。
舌尖书符不同于符笔所画。笔书是以毛笔书写,舌书则是以舌当笔直接书写。
之所以用舌尖书符,是因为舌尖所书之符有很强的“镇”的作用。由于舌代表心,心在五行中为火,书符所用之朱砂也近于火,犹如夜晚在森林中点起篝火,野兽则不敢近前面之理而“避邪”,西北为乾,乾为天,“元始”之“天”气就更有威慑力量了。
舌尖书符需要的准备有点长,法力也更多,我做不到瞬发的程度,而在我准备的这段时间,胸前的鬼木牌中突然有了异变,一抹白光亮起,竟然是夏连的身影被拉的老长,向着明夭的身体而去。
夏连在拼命抵抗着这股吸引力,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飘忽不定,她的魂魄也一阵闪烁,恍惚的出现了重影,我不知道当魂魄被明夭吸走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而这个后果无论是什么都不是我能承担的起的。
该死的,我心里骂着,却不能发出声音,一切的注意力都在舌尖符上。
凝神画符,只希望夏连能够多坚持一会,而此时的明夭,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胳膊上还拉着一个人,瘦小的身影在灯光下地上的影子却拉的很长,将我的影覆盖在其中,像是,像是一张巨大的嘴,一口吃掉了我的影子。
那影子中间的一团漩涡仔细看上去,还有要放大的趋势,夏连眼看就要被吸了进去,就算是手中有打鬼鞭也无法抵抗这种吸引力,一时间,她的表情狰狞可怖,身上的衣衫慢慢的结冰,这……
怎么可能?
明夭居然将夏连的罗刹鬼之身释放出来,这怎么可能?
在好多年前,我就用破酆都度魂符将夏连的罗刹鬼之身打破,将玄府也摧毁了大半,这才夏连恢复了意识,这明夭居然有这种本事,或者说这种可怕的能力,将夏连体内的怨气再一次的调动起来,再一次重塑罗刹鬼身?
夏连挣扎的越来越厉害,脸色呈现了一种淡淡的青色,青面獠牙的样子让我看的不寒而栗,这样子下去,他势必会重新化成罗刹鬼……
这我绝对不能接受,夏连跟我这么久,我绝不像允许她变成这个样子,胸中一点微光乍现,口中轻咤:“咄!”
舌尖符成,一股法力在我和明夭之间形成了一个球状的风暴,我一下子被震开,而明夭几乎是没有一点的反应,那舌尖符明明打中了他,却好似被他全部吸收了一般,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一点的波澜,我靠着墙壁,剧烈的喘着粗气。
顾不上休息,连忙在手心画符,将夏连体内的怨气重新封印,将其强行拘进了鬼木牌中,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夏连还没有完全暴动开,只是引发她的怨气,而没有完全释放出来,我现在的道行还能够镇住。
也许是听到了我剧烈的喘息声,明夭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慢慢的转过头,那一双眼睛看着我,没有情感流露,薄薄的嘴唇张了张:“你怎么不走了?”
他的声音平淡而不带着情绪波动,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浑然不知,或者就是浑然不知,我使用了观气术,而明夭的身上,居然没有一点奇怪的气散发着,就跟一个普通人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看明夭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种异常,我半响没有说话,明夭也就那么站着,似乎有些局促,用手拉了拉衣服,“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