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寒故问。
“后来,就是事发当时了。那年,师父突然提出要闭关三个月,可山中事务总要有人打理,弘翙他就自荐,但师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让荠霄师兄代理。”陈枫说。
“为什么?师祖是不愿意传位给他才故意刁难的吗?”寒故问。
“恰恰相反,我师父,是早就看准了他,所以才一直历练他。”陈枫看寒故不解的样子,接着又说:“师父走的时候,只有我在身边,他老人家对我说起两位师兄幼时的事。那时我才知道,他们俩个原都是鼎沽山下一个村庄里的孩子,两家还是邻居。在他们不满五岁时,村子里遭到了劫匪烧杀抢掠。师父是听说那里有很多孩子成了孤儿,他想去看看有没有练武的好苗子收为弟子。在去往村子的路上,师父远远地看见俩个孩子,一个高一些,走路一瘸一拐的。一个矮一些,身上有好多伤,走过的地上都是血。但高一些的孩子始终没有放弃另一个,即使另一个是拖累,他也始终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扶着他慢慢地走。”
“所以,他们就是我师父和弘翙?”
“那个高一些的,就是弘翙,矮一些的是你师父。那时荠霄师兄伤的特别重,师父觉得他太小了,可能活不了,就想只把弘翙带回山上,因为他觉得弘翙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是弘翙不愿意,他誓死也要同自己邻家的小兄弟待在一起。师父这才把荠霄师兄也带回了山上,细心医治,传授功法。”
“那他们有自幼过命的交情,又怎么会反目成仇呢?”寒故不解。
“或许是因为师父的试探。师父救他们时,就已经认定弘翙为接班人了,但他始终觉得,真正的掌门必须要有容人之量,才能将门派发扬。所以自从井斧殿师父发现弘翙好大喜功,一心要压倒众人后,就开始一步步的试探他,想要锻炼他的心胸。”
“所以,师祖不让他暂管事务,也是为了历练他?”
“没错。师父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不曾想,埋下了祸根。”陈枫回想起往事,所有痛楚汇到一处,竟也默默无言。
“师叔,告诉我最后发生了什么。”寒故恳切地说。
“就在师父闭关的第三日,我们收到了一封请柬。山下有一个石老爷,他与师父交好多年,山中很多东西也都是他资助的,所以我们与他家素来交往密切。石老爷要做寿,特意送请柬来。此时师父闭关,自然就要派一名弟子前去。荠霄师兄就打算让我去。”
“然后呢?弘翙不会连这件事都要抢着去吧?”寒故追问。
“不,这其实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师父曾和我说过,他们小时候,师父曾带他们一起去过石府。师父自不必说,玄祈派掌门,人人敬重,可是徒弟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石府里公子夫人的,一个个嫌弃我们出身不高,又是粗人,个个没有好脸色。所以从那以后,两位师兄就都不愿再多与石府来往。”陈枫解释道。
“所以我师父让你也体验一下?”寒故笑问。
“因为我自幼在家读过书,也算是有点墨水在肚子里,到了石府,不至于给玄祈派丢人。而且荠霄师兄知道我时常挂念家父,就想着借这个机会下山,也让我回家看看。可是没承想,我快要下山的时候,弘翙突然提出,他想要去。”
“这既然不是好差事,他为什么想去呀,以他这种自诩高人一等的性格,应该不会愿意主动受辱才对。”寒故问。
“当时我们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跟弘翙的关系很冷淡,想着能缓和一点是最好的,就如了他的愿,让他替我去了。没想到。”
陈枫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起身推开窗子,对着月亮长长地叹息,自己在心中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不禁握紧了拳头。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寒故急着追过去问。
“唉,等弘翙再回来的时候,就开了杀戒。”陈枫幽怨地望着月亮,久久不能释怀。
“就这么突然吗?什么预兆都没有?”寒故赶忙问。
“当时,我正在后院屋中收拾行囊。之前师兄让我下山,我就提前飞鸽传书给家父了,后来弘翙要替我去,我也同意了,但一想到让家父失望,我心情也很低落。你师父看出来了,就通融了一下,放我直接回家住几天。不巧有一个小师弟练功伤了腿,我同荠霄师兄一起安抚好他,我才回屋中收拾了一个包袱,再出来时,就见到前院,已经有许多师弟倒在了血泊中。弘翙手里的剑,还在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