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将漕帮视作朋友,那么司空孤眼中这个面皮犹如老木的老者,自然不是什么走私商贩,而是和蔼的老者。
当然,即使是朋友,交流也要讲究一些方法,司空孤很清楚,现在的漕帮最大问题就是失去了那个发号施令的人,人心涣散。若要想汇聚起人心……
“李帮主,晚辈司空孤今日特来拜会,献上薄礼,还望笑纳。”说着话,身后那个艄公便已经从舱中捧出一个乌木盒,盒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很是精致。
“司空公子不必多礼,来,里边请。”李壑的笑容很自然,那一张老树皮似的老脸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在司空看来,李壑的笑容十分亲切。
而此时,来接过木盒的南宫俊才发现,除司空孤身侧站着的那个昨日在明月楼外见过的高手外,这个捧着木盒的艄公是一位武林高手,那手上厚厚的老茧证明了他拳掌功夫根基扎实,而他的吐息中蕴藏的内力竟然不亚于自己。
“这小子身边居然有这两位武林高手?他们的实力绝不逊于昨日那个金家小崽子。”
在南宫俊满脑子疑惑的同时,他已经随着渡口处一行人入了漕帮总舵的大堂,一路上,李壑与司空孤只是闲话了三言两语,只是些扬州近日的琐事,司空孤丝毫没有透露出近日前来的目的何在。
但当众人进了漕帮总舵大堂,司空孤甫一坐定,李壑便听见司空孤用清澈的声音说道:“少帮主一事,确有晚辈的不是了。”
这话一出,倒是令在场的漕帮众人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司空孤居然敢如此直率。在这漕帮总舵中,大半是知道李舟已死的,堂内的众人皆为漕帮中精英骨干,自然都知道这件事。司空孤突然提出,所为者何?
于是,堂中漕帮众人都提起防备,南宫俊更是长剑出窍,而站在司空孤身后的张温文右手也已经按在刀上,尽管张温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清楚司空孤似乎说错了什么话。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司空孤却笑道:“我本不知这是鸿门宴呐,要摔杯为号么?李帮主。”
李壑面容阴沉,胜过阴天的乌云,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儿的事,与你何干?司空公子今日莫不是代表扬刀门前来宣战的?”
此言一出,堂内哗然,张温文实在为司空孤捏了一把汗。
“李帮主瞒着真相,不让消息透入这扬州武林,以为能够长久么?”司空孤的神色悠然,仿佛这屋内十数位漕帮精壮汉子都是无用的花瓶一般。
“你究竟为何而来?”
“我今日来,是做客的。”
司空孤已经已经换上一副傲然的模样,再加上他那云山雾罩的话语,这就激起了心神不定的漕帮众人心里藏着的火气。
“我看你是来挑衅的,司、空、家、家主。”
南宫俊厉声道,他尽管平日里装出的火爆脾气,但其内心并非冷血无情,此时南宫俊,倒是真有些动了真怒。
张温文则是满脑子惊疑,这个方才在舱内与自己交谈时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怎么好像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那表情高傲,且语气冷硬,没有丝毫暖意。张温文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害怕,若真的动起手来,现在的自己恐怕在南宫俊手下走不过三招。
李壑冷笑一声,那绿豆大的眼睛眯起来,盯着司空孤清瘦的面庞,说道:“阿俊,我看这司空公子有话要说,你们着急什么?这司空公子确实是来做客的,我老头子相信,司空公子,有什么话,便说了,不必用这些激将法。”
李壑此时却是端起了茶杯,吹吹沫子,一口饮下半盅茶。又瞥见南宫俊仍死死盯着司空孤,便用命令的口吻喝道:“阿俊!”
南宫俊这才归剑于鞘,哼了一声。
“我可没用什么激将法,李帮主,贵公子的事已经过去两天,不,或许今日是第三天,你可接受了?”
司空孤语气依旧平静清澈,可在南宫俊耳中,这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感,就像一块冰子啊发声。
李壑冷笑道:“老头子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这孩子不孝,与司空公子何干?再者说来,司空公子莫不是前来吊唁的?”
司空孤却没有回答李壑的疑问,而是说道:“贵公子遭逢不信,我也深感悲哀,可李帮主将这消息遮遮掩掩,莫不是怕了这凶手?”
南宫俊眉毛又是一皱,心道:“这小子果然是来挑衅的。”
李壑见司空孤避而不答,皱着眉头反问道:“老头子已是行将入土之人,有什么好怕?只是我儿作为漕帮之主,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若不追查出凶手,难以告慰我儿在天之灵。可这追查凶手,最忌讳的便是打草惊蛇,你年纪不大,想来也不明白这个中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