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吴秀才!谢吴秀才!”罗援声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忙着保证:“请吴秀才放心,我等明日一定猎熊。”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这个吴秀才弱不禁风,怎么这般吓人?吓出一身冷汗了。“庄子里地儿有限,不便留你等。那里,有一块空地,有清泉一道,有树林一片,你们就在那里扎营吧。”吴骥右手朝前方一指,就把罗援声他们发配了。驻扎在村子里,至少有热水,有柴禾,说不定还能蹭点好吃好喝。若是去了树林里,要柴没柴,要水没水,水还是泉水,得自己动手,柴禾也得自己找,罗援声万分不愿意,迟疑着不接口。“怎生了?哦,你们是兵士,喜欢恶劣的地儿,嗯,不错,不错!”吴骥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儿,大声赞叹起来:“那里有一片湿地,虽是秋凉之际,也有不少蛇虫,缺柴少水的,你们去那里吧。你们真是好样的,出来军务,也不忘严苛的训练,本秀才自当向郑大人奏本,颂你等功劳。”吴骥一口一个赞叹之语,好象他真的很欣赏罗援声他们似的。可是,罗援声听在耳里,恨在心头,这个吴秀才太狠了,竟然要把他们发配去恶劣的蛇虫出没之地。有心发作,却是惹不起秀才,只能硬着头皮:“谢吴秀才,我们去那里驻扎,去那里驻扎。”“走!”罗援声万分不愿,不得不带着兵士出发了。“三叔,把庄子里的丁壮召集起来,守好家门,看好各家的家畜、家人,不要给强盗得逞。”吴骥的声音从后传来,罗援声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吴秀才真是个狠角色,竟然不给他们一点儿机会。吴骥这话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想搞小动作,那是徒劳的。有了吴骥这话,罗援声他们不敢乱来,这晚上倒也老实。次日,罗援声带着兵士进山去猎熊,临去前,要吴清派几个丁壮给他们领路。这是必须的,吴清叫了十来个丁壮,领着兵士进山了。而吴骥他们给吴强准备葬礼,要把吴强入土为安。这事,倒没费多少周章就完成了。吴骥在吴强坟头上插了一炷香,鞠三个躬。吴骥与吴强相处不过片时,却对他的印象极好。只是,命运弄人,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天人永隔了,吴骥心里不乏悲伤。安葬了吴强,吴骥真想把吴小娘子收到家里,转念一想,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要是再多一张嘴,就更麻烦了,只能打消这念头。“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吴骥他们刚刚把吴强的葬礼完成,三个随兵士进山打猎的丁壮急匆匆的赶紧了回来,个个一脸的惊惧、焦虑、不安,仿佛天塌了似的。“出甚事了?”吴清忙问道。“军爷给咬伤了好几个!”“十将大人给咬残了!”三个丁壮七嘴八舌的说出原委。原来是,罗援声他们进山后,开始猎熊。哪里想得到,这熊太狡猾,仍是与他们兜圈子,直到兵士落单之后,才开始攻击。给咬伤了三个兵士,罗援声最倒霉,一条腿没了。不过,好在救援及时,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这可如何是好?军爷受了伤,一旦追究起来,我们如何应对?”吴清当场吓傻了,完全没了主张,比起昨日熊暴起伤人还要让他更加没主意。这涉及到军队,要知道,宋朝的军队是军纪散乱,要乱来的话,谁也阻止不住。悬赏吴清的担心并非多余,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就在几个丁壮回来一会儿,宋军抬着伤员,押着余下的吴家庄丁壮,一脸气恼,前来吴家庄讨公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贱民!为了你们的贱命,本将爷差点把命丢了!”罗援声一脸苍白,远远就吼起来了。他一边吼,一边流冷汗,不住抽冷子,还不时大叫,显然,他要把一腔怒火发泄在吴家庄村民身上。这是哪门子的歪道理?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兵士吃了亏,要是不找吴家庄的麻烦,就不是兵士了。“快把人放了!把人放了!”“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吴清,还有吴家庄的村民,望着给刀架在脖子上的几个丁壮,吓得不轻。那几个丁壮给刀架在脖子上,个个面色死灰,不住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是老实巴交的百姓,哪受过此等惊吓,没有当场晕过去,就不错了。“不放,就是不放!我要他们死!”罗援声气急败坏的吼起来。“将爷,您请高抬贵手,放了几个后生。将爷受了伤,吃了苦头,我们愿赔偿!愿赔偿!”吴清这一下真的是吓得心胆俱裂了,就差叩头求饶了。“老子是将爷,这命值钱,你们要出一千贯钱。”罗援声冷汗不住冒,却是不忘了钱字,这钱的魅力真大,一双眼睛望着吴小娘子,一抹异样光芒闪过:“还要她给我做小妾。若是不愿,就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这要求实在是太过份了。一千贯钱,就是一千两银子,吴家庄都是庄稼人,把他们全部卖了,也不值一千贯钱。更别说,他指名道姓要吴小娘子做小妾。如今,吴强刚刚死去,就余下吴小娘子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人儿,若她给糟蹋了,谁还有脸活在世上?要知道,吴家庄的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可是,在兵士的高压下,又能如何呢?在宋朝,经常发生兵士杀害百姓的事情。若是罗援声把吴家庄的人杀了,说不定他还会弄一份功劳,他完全可以禀报说这是辽军的首级。这种事情,在宋朝层出不穷,谁也不敢怀疑罗援声的话。“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吴清额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却是想不到一点办法。“三叔莫慌。”吴骥来到吴清身旁,安慰一句。“嗯!骥儿,你是读书人,见识多,快想想办法。”吴清一见吴骥,就象见到救星似的:“骥儿,你一定要想个办法,这可是关乎两百口人的性命呢。”他也知道宋军凶残,杀百姓冒功之事没少干。“好威风呀!”吴骥冷笑一声,迎了上去。不见吴骥倒好,一见吴骥,罗援声就象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叫起来:“这都是你,都是你这个酸秀才,逼着弟兄们去猎熊。弟兄们死伤惨重,我要你好受。”“哼!”吴骥冷哼一声,道:“死伤惨重?二十个兵士,杀不了一头熊,说出去,还有脸面么?我都为你们感到羞耻!”“你,你,你……”罗援声给吴骥这一激,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吼起来:“我要你们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二十个吃军饷的人,杀不了熊,还在这里嚷嚷,怕没人知晓么?你们杀得完吴家庄的人么?不要说你区区二十人,除去受伤的,不过十六人,就想行凶,杀光吴家庄的人了?”吴骥仿佛没看到罗援声的凶狠样儿,一裂嘴角,很是不屑:“吴家庄的人只要有一个跑出去,你们的罪行就会暴露。”“那又能如何?我们这是杀敌,是杀辽狗,我只会立功!”罗援声更加不在乎了,一提起立功这事,不由得心头一动,恨不得马上就干。“我是秀才,若我死了,官府会派人前来查探。以郑大人之英明,不会查不出你们的罪行,到那时,你们就等着军法从事吧!”吴骥不得不扯起秀才这张虎皮。不得不说,在宋朝,读书人的地位相当之高,这虎皮一扯一个准。若吴骥真的给宋军杀死了,归信县的县令是会来查探的,毕竟,秀才与寻常百姓不同。“这里全是山,吴家庄的人对这里最是熟悉,你们要想赶尽杀绝,那是做梦!吴家庄的人,只需要向山里一躲,你等休想找到。”吴骥不容罗援声有所行动,再次大声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