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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表面如此，心里却不无惴惴然，因为苏北的情形，相当复杂。泰州是国军第四游击队总指挥李明扬的防区，此人字师广，江苏萧县人，是李烈钧的部下，北伐后一度当过江苏保安处长。他的这支游击队归鲁苏战区副总司令兼代江苏省主席韩德勤指挥，但李、韩不和；加以新四军因为在江南存身不住，渡江而北，盘踞在泰州东南一带。这样一个错综复杂，你防我，我防他，彼此猜疑防范的地方，很容易引起误会，而且呼援无门，不能不格外小心。

因此，刘德铭跟何森山所遣的使者见面时，首先要商量的事，就是如何从镇江过江？

这个人叫朱英，年纪很轻，但说话很爽朗；刘德铭对他的印象不坏，他说：&rdo;刘先生，你放心好了，从泰州往南，泰兴、靖江，都是李总指挥的防区，是自己人。&rdo;

原来何森山跟李明扬有密切关系。刘德铭又问：&rdo;李总指挥的防区跟新四军相连，想来有关系吧？&rdo;

朱英笑笑，&rdo;刘先生，&rdo;他意味深长地说：&rdo;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rdo;

刘德铭会意了，李明扬跟新四军已有联络；不免暗暗为韩德勤担心。

何森山跟李明扬是小同乡，也是徐州以南的萧县人。40岁不到，显得很诚朴的样子；但说话时，眼珠闪烁不定，而且无缘无故会朝后看，这在相法上名为&rdo;狼顾&rdo;。刘德铭心里有数，自我告诫：&rdo;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rdo;

据他说，徐州会战以后，有好些部队来不及西撤，又不甘于投伪，在江苏、安徽、河南3省交界之处打游击，目前有支持不住之势；他很想把这些人带回苏北来。

跟&rdo;皇军&rdo;配合作战的&rdo;皇协军&rdo;，怎说要带回苏北？刘德铭惊讶在心；不动声色地问：&rdo;这批人有多少？&rdo;　　&rdo;4000有余，5000不到。&rdo;　　&rdo;枪呢？&rdo;　　&rdo;枪也有那么多。不过很杂，有汉阳造的，有沈阳造的；还有&rso;三八式&rso;，是鬼子那里弄来的。&rdo;何森山又说：&rdo;还有30多挺机关枪。&rdo;

刘德铭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问：&rdo;何先生，请你谈谈你的计划。潘先生跟我说，他主要的是帮何先生创一番事业；经济方面，只要力所能及，一定帮忙。&rdo;

&ldo;我跟老潘是10年的老朋友，介绍过他好几笔买卖；他想帮我，我也想帮他。&rdo;

何森山将刘德铭交过去的潘三省的信又看了看，其中有　　&rdo;德铭兄与弟交非泛泛，可托腹心&rdo;的话，便决定公开计划。

&ldo;我是这么在想，要把这批人带到苏北，先要让他们能公开露面；可是又不能让他们受&rso;维新政府&rso;的管辖，所以最好是跟日本人疏通，编为&rso;皇协军&rso;。现在汪政权要成立了，他只管得苏浙皖三省；日本人为了帮他打基础，当然希望能把这三省全部拿到。依我的判断，他们会在短期内会攻苏北；这支&rso;皇协军&rso;当然要配合行动。到了那时候，&rso;阵前起义&rso;，很容易地就可以把这批人拉过来了。&rdo;

刘德铭听得很仔细，每一个字都不放过；一听&rdo;阵前起义&rdo;4字，心想，共产党喜欢说这句话；莫非这就是何森山的狐狸尾巴？&rdo;

于是他故意问一句：&rdo;拉到那里？&rdo;

&ldo;自然是李总指挥这里。&rdo;

&ldo;那末，何先生，我很冒昧地请问：这个计划，李总指挥知道不知道？&rdo;

&ldo;当然知道。李总指挥对我说，如果潘三爷肯帮这个忙，就是大功一件；他会密报军事委员会备案，将来洗刷他的身分，就是很有用的一个证据。&rdo;

&ldo;是的，是的。&rdo;刘德铭附和着说：&rdo;你们是老朋友，交情厚了，所以才这样卫护他。&rdo;　　&rdo;船帮水，水帮船；促成这桩彼此有利的好事，还要请老兄多多费心。&rdo;　　&rdo;言重，言重！说实话，我也很想追随何先生。&rdo;　　&rdo;那太好了。&rdo;何森山起身伸出手来，与刘德铭紧紧相握，大声说道：&rdo;我们合作，我们合作。&rdo;

刚说完，倒又&rdo;狼顾&rdo;了；这次倒不是下意识的动作，确是发觉他背后有人。

下人送来一封信，两份请帖；何森山先看请帖，随即递了一份给刘德铭说：&ldo;你看，李总指挥已经知道阁下到了泰州，专诚设宴为你接风。&rdo;　　&rdo;李总指挥太多礼了。&rdo;刘德铭踌躇着说：&rdo;初次谒见，似乎不好空手上门。&rdo;　　&rdo;无所谓的。&rdo;何森山又说：&ldo;送点小礼物，意思意思好了。&rdo;

哪里有小礼物？刘德铭想了一下，决定将一个新买的打火机，还有一瓶自用而未开封的补药&rdo;几怪帕勒托&rdo;，送给李明扬，聊当贽见。

在八字桥一座前清盐官留下来的大宅，刘德铭见到了李明扬，50来岁，留一把胡子，穿一件芝麻布的夹袍；看上去像小城中的塾师，不似能指挥上万部队的军人。

经过何森山的介绍，彼此客套一番；刘德铭将随带的小礼物，双手捧上；何森山便代为致意，李明扬打开布包，立即喜动颜色。　　&rdo;我也吃&rso;几怪帕勒托&rso;，正好吃完了，到上海去买，还没有到，有刘先生这一瓶，就毫不担心了！多谢，真正多谢。&rdo;　　&rdo;总指挥太客气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