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夫人的话,去年夏天,子墨在田边救起奴家,以前的事,奴家不记得了。”林芷岚答道,穿越的事,她连王子墨都没说,更不可能与王家人明言。
老夫人闻言,这回可真是呆了,以她对林芷岚的猜测,该不会是哪个官家的小娘子流落在王家庄,被王子墨撞了狗屎运吧。
“把孩子抱来我瞧瞧。”
老夫人让身边的丫鬟把宝儿抱过去,她见宝儿长得精致乖巧,心下喜欢,居然伸手捏捏宝儿的小手,问道:“多大了?孩子随你,没半点小二的影子。”
“八个月了。”林芷岚听到老夫人抱怨宝儿不像王子墨,不由心里一紧。
“像你,挺好,往后也是个小美人,若是随了小二,可是愁嫁了。”老夫人明摆着说反话,王子墨像王启年,王启年像自己,这话酸的,老人家就是喜欢长得像自己的子孙。
林芷岚默不作声,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宝儿的身世,和王子墨的身份一样,不为外人道也。
拉完家常,也该说正事了,三房蠢蠢欲动,丰氏也想抢先表明立场,但老夫人却不给她们开口的机会,淡淡地说道:“家族大事,自有老爷定夺,咱们妇道人家,只需相夫教子,谨守妇道,若是牝鸡司晨,只恐家宅难宁。”
一句话,便把众人的嘴堵住了。老夫人的态度,不偏不倚,似乎这事全凭老太爷作主,三房极为失望,毕竟平日老夫人偏爱三房,如今到了紧要关头,怎么就没声响了。而丰氏,却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让男人作主,那他们二房还有机会。
确实,王启年的实力够强,在老太爷的书房里,王家嫡支男丁全部出席,王家宗族的几个长老也在列,王启年跪在老太爷面前,痛哭流涕道:“爹,砚儿去了,如今我二房无人了,求爹免了我家族主事的差事!”
“老二,你这话可使不得,砚儿去了,尚有文儿书儿等人,我王家那么大的家业,你怎能撂下不管?”老太爷皱眉道。
“爹,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只有砚儿一子,砚儿也没留个后,我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做王家的主事。”确实,二房这一支,在明面上已经断了。
“砚儿去了,你心痛,我这个老头子难道不心痛,可是你别忘记了,你也是王家子弟,王家需要你,你怎能因私废公!”这些年,王家在王启年的掌舵下,不断壮大,整个家族都得了好处,老太爷扫了书房里的其他人,就没找出代替王启年的能人。
如今不是二房无人,是王家无人啊!
三个儿子,老大出仕,却不是做官的料,经营了二十年,居然连个州府都未当上,若非家族不断供其银两打通关节,就老大那块料,早被革职了。老三更不用说,文不成武不就,烂泥扶不上墙,还无自知之明,总想要分权夺势,可是他担得起么!
三子之中,唯王启年能力出众,老太爷近年,总后悔当年留王启年在家,若是王启年出仕,王家如今怕早就成了盐官县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
王启年听着老太爷的重话,心中愤怒之极,憋了二十年的心里话,一鼓脑儿说了出来:“爹,儿子不孝,可是儿子作为王家人,这二十多年为王家做的,也尽够了!当年我与大哥一同中举,为侍奉爹娘,我听从爹的安排,留在家中。这二十多年,家里供着大哥的银子花了多少,我为王家置了多少产业,王家从上到下,有哪个没得到分利!”
“我都快五十的人了,老来丧子,我还有什么念想!爹,您就不能成全儿子,让儿子清清净净地过完下辈子么!”王启年声泪俱下,痛诉心事,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只是,更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没有儿子,他没念想,有儿子,就不同了!
果然,老太爷听着这样的话,不由皱眉。他是王家家主,大风大浪一辈子,什么事没经历过,对于王启年的阳谋,他心知肚明,只是,他没办法破解。
没人能替代王启年啊!
宗族礼法,嫡长子继承,亘古不变,老太爷既想让长房继承家业,又想让二房为家族出力,哪有那么好的事,况且,如今王启年羽翼已丰,自己对家族的控制力不断减弱,老太爷也不敢让王启年真的冷了心。
一时间,书房里静的令人发慌,众人各自盘算着心思。
一个长老见事情闹僵了,只得硬着头皮出面打圆场:“启年,你为王家所做的一切,大伙儿都看在眼里,现如今,家族里哪个人不信服你,你丧子之痛,我们理解,但家族需要你,你可得振作起来。”
“是啊,这些年,若没有启年撑着,我们王家怕是要没落了。”另一个长老,与王启年亲厚,自然要适时为他说话:“族长,启年不易啊,他外头不是还有个儿子么,不若接回家,认祖归宗,启年老来也有依靠。”
“这怎么能行,让那个孽种进我们王家,还不得把我们家的脸给丢尽了!”老三王启连闻言,急着跳出来反对。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王家的子孙,若是启年有后,自是不必理会,如今启年断后,接她回来奉养尽孝也当得。”
“难道为了二房,要让我们整个家族都蒙羞!”
一屋子人,吵吵嚷嚷,泾渭分明分成两派,不过王启年这么多年拉拢的人可不少,那些人早得了王启年的话,一力要促成王子墨认祖归宗,这是利益问题,他们心里极清楚自己的立场。
“我的砚儿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了,我的墨儿啊,从小没依仗,如今怕是连命都保不住,我这个做爹的,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