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左斯特死了?”
“野蛮的中国人。愚蠢的左斯特。他居然跑去招惹朝廷官员,他难道不知道那是一群只吃胡萝卜不肯拉磨的驴么!”
“什么?谈好的官员也被处理了?我半年的布局都被废了?左斯特这个蠢货,他居然也是罗曼斯特的子孙!”
“发正式照会!我命令你们严厉抗议,清朝人必须给我们俄罗斯国一个交待。让他们至少一个王子或者储君,来向我请罪。”
…………
一盏孤灯。
有人睁开眼。环视,愣住。这是哪里?
本以为静若深澜的记忆,刹那间喷涌而出。冲破了三十年光阴著成的大坝,润湿了心田。
她颤抖着低下头,看见一双稚嫩的手。抬起,摸到了头上的伤疤脸上的泪。
这是什么神迹?居然……重生了。
…………
“沈大夫,快来呀!我们六格格醒过来啦!”
“就来就来,哎呀春红你慢点。长生——你赶紧拿个灯笼,快点啊!”
沈如是被六格格的丫头拽的东倒西歪。单脚跳着喊人。庄子里所有的人都被闹醒了。
婆娘们跟在后面,去看因为撞了头被送到庄子里休养的六格格。大小爷们蹲在墙根底下议论着:听说是选秀筛下来了,定了个不太好的人家。想不通和嫡女吵架,然后被人推下假山啦。看看,都没等醒来,就让送进这庄子里来了。
沈如是虽然还隐瞒着性别。不过年龄却是大家都知道的。她如今十岁,正是有点尴尬,却也可以勉强不怎么讲究男女大防的年龄。就被一群老少娘们挟裹着,抹黑进了二门。
大家穿过一个园木疏朗——也就是没怎么长树——的庭院,主屋和侧面房间已经点亮了灯火。
沈如是深吸一口气进门去。其实她心中微有些担忧。治撞伤容易,只怕有内伤。治外伤容易,怕的是这姑娘心里想不开啊。
…………
六格格半坐在床上。
与平时类似的坐姿,凭空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她曾做了三十年掌握后院的主母。一举一动,早有些东西浸渗到了骨子里。只是谁能料到,最后竟然那般收场!果然是“劝君莫作女儿身,百年苦乐凭他人”么!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在她胸腹中盘桓。她不知怨的是谁,是那恩爱三十年垂泪弄死她的丈夫,是那软语硬词逼迫自己家剿灭“废太子余党”的族人。是那争权夺利祸害了半数朝堂的天家龙种们,还是这势力无趣的三千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