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父亲。——还能走吗?——我觉得不太行……您能拉我一把吗?——恐怕不行,我的孩子。你得自己站起来,即便受了再重的伤也不能指望让别人来帮你。——是……父亲。——我的孩子,不要责备我太苛刻。或许有一天,你只会是只身一人,没有一个人在你身边,也没有一个人会来救你。“唔……”手臂上的伤口似乎被再次撕裂,疼痛激起本能的痉挛,疼痛灼热的双眼睁不开,却还是下意识的呜咽了一声。“嘘,安静。”似乎有人俯下身子,温暖的气息洒在耳畔,那声音也低柔好听道:“乱动会更疼,忍着些吧,只是在上药而已。”安冽几乎被这温柔的声音给蛊惑住,下一刻却猛地睁开滚热的双眸,有些防备的看向这声音的主人。梵希一脸无害的举起双手,右手上还沾染着一些绿色的药汁,声音也很是无辜:“只是草药,止血的白茅根,你应该认得吧?”说着,还用下巴示意对方去看旁边未曾研磨的植株。而后趁着对方视线移到那些植物上,他轻笑着道:“我希望你别再动了,伤口再裂开,我就要把整座山的止血草药挖出来了,而这可是个相当考验耐性的任务。”安冽对发生的事情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后这人一脸阴戾的盯着自己,再次醒来却转变成了对方的无辜脸,这跳跃性实在是太大,他头疼欲裂,声音沙哑的询问道:“你没有杀我?”梵希暗道这问题真蠢,但还是笑着点头道:“我觉得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杀他?明明那个时候的视线里已经全部都是杀气了。“因为我有颗善良的心。”梵希一本正经道,而后晃了晃沾染着药汁的右手:“现在,我能继续给你处理伤口了吗?安冽先生。”安冽眼睛实在是疼得厉害,勉强恢复了一会儿神志又因为疼痛消减而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也没有精力去反驳对方的话,只是蹙眉浅浅的呼吸着,默许了对方的举动。求生的本能是镌刻在人的骨子里的,再伤再痛,心还没死,就一定会还想活下去,至少这人现在大概是真的想要给自己敷药,再加上自己被抓的原因,对方的行为虽然让安冽有些别扭,却也不是不能接受。他没有想到当天梵希乘龙离开之后竟然那么快的就会出现一众人,甚至有两个似乎地位不低的法师骑着火龙追上了他。他虽然重伤了其中一人却也因此而被俘虏,而后的数天遭遇的折磨和拷问几乎让他丧失了求生欲,关于自己的拷问他强忍着什么都没说,关于梵希的事情他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被抓到了哪里,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样的人,直到之前被从地牢中拽出来,他才意识到这些人大概以为自己和梵希认识,想拿自己作为威胁之类的东西。但是他和他之间满打满算不过是一夜以及一天半的交流,自己又怎么会成为牵制住这个喜怒无常的人的砝码呢?可是他竟然没有死,竟然还被救出来了。虽然貌似应该感激一下对方,但这些事情也是因为他直接把自己丢在那里而引起的,虽然他当时大概也没理由要送自己一程,但是那数天的折磨苦痛必然有一部分要算在这个可恶的男人头上。这样一来,安冽的态度自然不需要太好。梵希倒是毫不在意他是怪罪自己还是感激自己,只是专心致志的替对方敷药,手臂的处理完了,身上的鞭伤也很严重,梵希看着那件残破的衣服挑起眉毛,沾染着草药的右手食指微动,划出一抹幽蓝色的光晕,下一刻安冽身上的衣服便兀自起了火。这下安冽没办法淡定了——估计任谁看到自己身上起了火都不会太淡定。梵希的一声“别担心”说出来也没用,后者还是本能的往后退,牵扯了伤口疼得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身上的火焰此时却也渐渐消散了去。并没有灼烧到皮肤,只是把他的衣服烧了个干净而已。他又疼又怒又急,下意识的略侧过身微微蜷起:“你疯了吗?!”梵希勾着嘴角:“你需要上药,而且那衣服真的没有存在价值了。”安冽气得本来失血苍白的脸都红了一点儿:“那我穿什么?!”梵希还是很淡定的回答:“我们在山林里,没人能看到你的,等我涂完药,我可以把我的斗篷借给你蔽体,既然你这么害羞的话。”“闭嘴!”安冽气得抓起一把沙石丢了过去,连手臂上的鞭伤都顾不得了,后者迅速的起身躲了开来,安冽咬牙切齿道:“滚开!我自己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