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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盏盏想打听一下海澜的行踪,花界的人除了和人谈花外不会向人谈别的。要找人,应该去茶园。茶园才是聊天套话的地方。盏盏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玛卡是很有玄机的。地方虽小但人很精。

茶园也有鲜花摆放着。就像花界的人会请大宗的客户闲下品一杯香茶一样。茶园的鲜花都是供人欣赏的。花界的茶都是供人品尝的。买花得去花界,买茶得去茶园。老祖宗传下的规矩不能破了。茶园背侧的山上有口井,老得很有说头,玛卡之所以会盛,全因为这口井,这口井是龙眼。因此玛卡大大小小的地界都奉玛卡有神庇佑,是块极佳的风水宝地。这口井专门用来煮茶喝,平常生活用水则是跟城市的居民一样喝管道流过来的自来水。花界跟茶园很少往来,有的是老死不相往,只有每天清晨大家都会上山取井水泡茶用,才会擦个肩碰个头,他们没有仇,各做各的生意,心境很平和。

茶贩子

茶园漂亮极了,每座茶坊不是并排着,而是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每座都极具欣赏价值,它们依据主人的构造而建,每一座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茶园。很像一个分割成许多小部落却又混为一体的美丽大庄园。茶坊都是木竹结构,除了品赏间,有专供客人小憩的卧榻,竹帘隔过,是一抓一手香,一闻满鼻香的香茶。每座茶坊都有设计别致的地方,那就是卫生间。可以跟四星级搞对抗赛。里面用品齐全得让盏盏担心自己进了一个魔幻城堡。一会夕阳下山自己就被撂在荒漠戈壁上。茶坊有一条曲折的小径通着,小径上摆满了各色的鲜花。茶坊除了各家的匾额,门口都挂着不一样的灯笼。像&rdo;雨意&rdo;,&rdo;天香&rdo;,光看这自然健康的一切,钱包的蛆虫心都痒了。盏盏每一家看遍都好得不了,主人会先让你喝,然后你在瓶瓶罐罐里头闻够了,买一小包,没人会嫌你烦,主人还会替你精打细算。等回去的时候,盏盏行载里的茶叶完全可以回去当个。

迷恋茶就像迷恋一个人吧。苦中有甜,滋味悠长。

盏盏每天马不停蹄地在玛卡里转。玛卡有两家不错的旅店。门前都飘着花香和茶香。这里让盏盏惊讶地是卫生间和厨房的设施和洁净。盏盏怕老鼠,所以她硬要前台给她顶层。点菜要到厨房点,亲眼要当天厨师正切的正洗的。后来从茶园回来她觉到她真世俗。行为太恶心,每个房间的鲜花都很水灵,摆放的位置跟光线很协调。配有香茶,像某些高级酒店配有打折的奖品一样让人唯恐避之不及。而在玛卡,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盏盏真想一直住下去,如果旅店不要钱的话。她慢慢磨蹭着,慢慢希望海澜磨蹭着出现,她每天跑累脚丫子,像小学生做功课,把玛卡的路线跑得比当地人还熟悉。海澜却真得像只蝴蝶隐藏在花丛中不知踪影。这天,她去百货店买了双当地人穿得轻便鞋,把红肿的脚塞进去,坐在旅社的大厅里,看着分道去花界和茶园的客商精神饱满却不得不各走一边的情景,她有些失落,也有些伤感。什么人非得分道扬镳呢?志向不同的人和兴趣不一的人。傍晚他们会聚在一起谈论各自的利润。喝茶赏花,白天,他们又分道离去,哪一天她也得这样和牵手的人各行一边?她不敢往下去想。

又一船鲜花和茶叶装船运走了。这是一艘名叫&ldo;海鸥&rdo;的轮船。船上飘着一面鲜艳的旗子,大批的海鸥在船离港后顺着西去的波涛低空飞掠。像是在追赶那鲜艳的花朵和诱人的茶香一次次离它们远去,一次次都不肯停留。盏盏跟在这花车后面,感到头有些胀痛,像要晕倒的感觉,脚也感到发轻了,找不到落地的重心。她像个老太婆似地蹒跚着,害怕一头栽下去。不是脑溢血就是半身不遂,她不想活得这么累赘死得这么不利索。她想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业,花界的街道除了花,花枝,剔下的花叶,就是装花的各式各样的花桶花篓和永不停息的运花车。如果坐下,会不小心被剔下来的花刺扎着屁股,可她不能站在那儿不动,否则她会晒成一张白饼。盏盏扶着一切可以扶摸的立体物,墙,车,行人,花桶,就在她觉得眼前漆黑,走进一片深渊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光在她快要闭合的瞳孔里闪亮了一下,她勉强地试着又睁了睁眼,然后抓着这个人的衣袖就昏过去了。

是中暑了吧。海澜跟一个年纪轻轻的人说。怎么会中暑了呢?从来没有过。盏盏这样想着。从床上坐起来。果真是海澜,穿一件粉色的小衬衣,一条宽松的亚麻裤,正在剪枝包扎。很熟练地操作。盏盏哽咽了一声,海澜……海澜转身,你醒了?……什么什么都成了废话。找你找得好辛苦喔,海澜给盏盏倒了一杯水,茶也有,都是上等货。盏盏说不喝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在这儿寻找快乐。盏盏爬起来跑在海澜身下的圆毯上,你不回去了?海澜说,你坐沙发上,这儿一地的刺。盏盏这才细细地观察这间花屋,沙发是墨绿色的,花的世界花的一切,连海澜,都褪化成了一个花仙子。

套间用一扇磨砂门隔开的地方是海澜的临时居所。这得下多大的决心才可以适应这样的反差那么一定是生理上有了剧烈的变动。什么呢?盏盏不自主地问出声。海澜正专心地工作,以为盏盏要什么,盏盏说,看来你真得很喜欢这工作。我们那儿也有很多花店啊。海澜一脸诡秘地说,不一样。哪儿不一样?不对。感觉气氛都不对。环境也不一样。人啊什么的。说到这儿她脸微微一红,手也慢下来。盏盏特别地注意到了这些。海澜像补救漏气的救生圈似地说大话,这儿多原始啊,原始的味道,原始的感觉。盏盏说,你还打算让我一个人再打道回府?我怎么向你哥哥交代?交代什么?什么也不用交代。海澜口气又硬了,剪刀飞快地咔嚓。盏盏看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她着急,她还有很多要命的事要办。海澜这边都得精工细磨。她偎在沙发上,说,海澜,你能不能停一停。海澜放下剪刀,到外面喊了一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孩,海澜说这是我老板,这是我最要命的死党。海澜请两个小时的假,老板愉快地答应了。并拿过海澜的剪刀,微笑着说,你们聊吧,出去也行,晚上我请客呀。盏盏就不好意思地推辞,海澜拖着盏盏的手往外走,老板还追出来,大声地说,晚上我请客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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