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哦了一声:“艾滋病日而已。”“……那天还收过一盒durex,秦靖阳他们说这个有不小机率可以防止艾滋。”他感觉到手下的躯体开始因为闷笑而微微发抖,偏过头在她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下去,语声模糊地问,“叶念,你会喜欢戒指么?”叶念自诩从来都不吃亏,正准备咬回去,闻言却微微一愣:“什么?”“唔,最近都太忙,我想等手头上的项目完成……”林修失笑,“但愿最后不会变成公司濒临倒闭、我成为业界危险人物的结果。”一早出门前,叶念就给易云初发了信息,约她中午吃饭。两家事务所本来就近,走路来回不过二十来分钟。等临近中午时分,她收到对方的回音,定了时间地点。叶念心里焦急,也不等时针完全偏向午休的时分,拿了包悄悄从边门溜出去。因为早退,她也没这胆量堂而皇之地从高级经理的办公室门前穿过,再去等电梯,就直接走了安全通道。事务所所在的大厦还有不少公司,楼下保险、旅游和广告公司的实习生们都很喜欢趁着中间休息时间上楼到自动贩卖机前买咖啡和红茶。于是,安全通道旁的自动贩卖机简直成了某些男士的猎艳场所。叶念买过一回咖啡,从此对自动贩卖机退避三舍。而此时也和平日里一般,刚毕业的小女生站在贩卖机前面,被某个从背后看来西装革履、体态修长的男子逗得脆笑连连,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叶念快步走过去,当看见那位衣着光鲜的男士的正脸时,简直是五雷轰顶,磕磕巴巴地说:“经、经理?呃,rgray……”这个世界真的有点不真实了。她难得偷懒一回,不但被高级经理atthew现场抓包,还碰巧撞破对方不做正事正在搭讪女孩子。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就算是西装革履包裹得光鲜无比品味无比的男人,骨子里还是食肉动物。atthew沉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下表,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你早退了近十分钟。”叶念很想顶嘴,可对方有着考评她工作成绩、决定是否留任的生杀大权,不能得罪。她是早退了十分钟,可是有人在办公时间勾勾搭搭,更加令人发指吧?atthew很平淡地继续说:“你就在这里站着。”叶念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转过头去,接着用不标准的中文和那女生说话,言辞风趣而得体。空气里浮动着的gui2号的男士香水的草木香,将整个气氛渲染得暧昧精致。可惜她站在那里,白白破坏了这美景。隔了一会儿,atthew朝她摆了一下手:“走吧。不过,没有下次。”等到叶念到餐厅的时候,正好到了约定时间,易云初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了。她一边拉开椅子,一边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迟到了?”易云初朝她微微一笑:“没有,正好。”稍顿了顿,又道:“你说有法律上的问题不明白,是什么?”叶念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点了一个商务套餐:“嗯,是我亲戚家的小孩,论年纪的话必须要付刑事责任,只是还不太懂事,所以……我想问问你看,有没有什么相似的案例?”“你能不能再说得清楚一点?太含糊的话,我不好判断。”叶念沉吟片刻:“大概十八九岁,已经成年了。因为家庭的关系,父母比较放纵,脾气比较暴躁,和别人起争执,打架滋事,还有向朋友索取贵重物品。”她也是在赌,如果碰巧给她猜对了,后面的事态很容易就会朝设想好的那样发展。易云初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都这样,我前两天倒真的接到一个案子,和你说的情况有点像,不过没有这么多状况。如果发生了肢体暴力的话,对方有没有去验伤?伤势如何?至于在金钱方面的问题,这个金额有多少?如果超过一定的数额,就构成刑事责任了。”叶念觉得手心都有点潮湿了,忙问:“那你接到的那个案子是什么情况?我知道有行业规则,不能透露太多,只要一个大致的情况就好。主要是老人家不太相信律师,我想了解一些,才有说服力不是吗?”正好服务生走过来送上餐点,易云初拿起筷子,叹气:“我接的那个案子,那男孩子向朋友陆续骗取了十几万,其实他的家境还算不错的,只是那男孩子的朋友不愿意庭外和解,非要起诉。十几万,可以构成诈骗罪了。”“那你们是打算如何处理这个案例呢?”“主任让我接了案子,但是压着不去管它。既然不能私下和解,上了法庭一定不会有用。”她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律师都是黑心的?”叶念微微一笑:“不会,每个行业都有它的规则,既然规则已经定下,我们自然都要遵守。”上天已经给了她机会,只看她如何把握而已。天堂和地狱叶念去了曾经父亲在城郊买下的厂房。刚刚在附近办完事,已近傍晚,夕阳金灿灿的,绚烂得教人睁不开眼。连续几日高温天气,正是本市特有的炎热夏季的伊始。其实她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并不是太清楚,只是有一些事特别清晰些,以至于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父亲当初开办公司时,是以合伙人的方式注册经营,本意是想运营一个家族企业。而母亲是很温柔的女子,喜欢用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母亲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有魔法的,让她有一天变成童话里的公主。那时天是蓝的树是绿的,阳光灿烂得几近通透,多么美好。那时也不明白,什么叫做忧愁,什么叫做艰辛。她会为周末是学书法还是学钢琴而发愁,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的生活,直到那一天。叶念想,她永远不会忘记的。从认领遗体到火化,还不过三天,律师找上门来,飞快地做了财产交割,伯父接收了大部分产业,剩下的,也被其他的亲戚瓜分一空。法律是冷冰冰的,它信奉白纸黑字的证据。母亲的话语犹在耳边,她却已经从天堂到了地狱。依稀记得小时候被一样大的男孩子欺负了,她非要还过去才甘心,别人打了她一下,就要还两下。亲戚说,叶念这孩子绝对不会吃亏的。或许有些性格是注定的,刻画在骨髓里面,根深蒂固,就算后来受了教会的洗礼,还是改变不了。今日不是周末,工厂却是停工的。从建筑外观上来看,已经显得陈旧而萧条,门卫室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在值班,处处显出经营不善的衰败气息。叶念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转身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包烟,敲敲门卫室的门,微笑着打招呼:“老伯,我有些事想问你,可以吗?”那老伯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叶念立刻递上烟:“我看这公司规模算是比较大的,已经办过商业保险吗?”老伯接过烟,点燃了夹在手上:“小姑娘你是来推销保险?我劝你想也不要想了,这还要办什么保险?没倒闭就差不多了。”“可是这里的厂房设备占的地方很大啊,要是一时不景气可以出租一部分,怎么会倒闭?”“出租?那也要有人来租,我告诉你,这里的东西都还是上一任老板留下来的,年岁长了就只能当废铜烂铁卖!”叶念沉默一阵:“工厂里的车间也很久没有开工了么?”老伯弹落烟灰,青色的烟雾在空气弥漫着:“没有生意还开什么工?就是一个空架子。”叶念点点头,道了谢离开。在本市,最贵的是房产和土地,就算现在清盘停业,光是这些厂房还是价值不菲,叶念默默在心里估算出一个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