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低头直顾着整理衣裳的炎墨帝君,眼里哪里看得到我,一个劲的站在那里整理着衣摆,一个被晚风吹起微微有些翘起的小衣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遍又一遍耐心理着,认真的像是在对待某种珍贵宝贝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背对着光在整理。理了好一会儿,修长的手指终于得以休息,我本以为等到了自己与他说话的时机,谁知他又无视我,一个箭步走到桌前,端起了桌上茶杯。
“这茶水的气闻不太对劲呀?”
本以为这厮这么焦急,一定是一口豪饮,意外他却是将茶杯拿起放在鼻前闻了闻,回过头来说了这么一句。
我看他分明是来找茬的,几步走近过去,提起桌面上茶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一闻,还真闻出什么不对劲了,“好像是被人下了东西。”
他将手上茶杯搁下,将茶壶边上的酒壶又提起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回过又道:“不过,这个酒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本上神一把从他手中将酒壶夺过,往酒盅里倒了一杯,对他道:“这酒,我刚喝过了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如果有什么问题,这么久了,我会感觉不出来,不过,这茶……”
这茶是饭后我命柳絮准备来了,难道柳絮有问题?想到会是这,我心里又将今日一天所发生的一切整理了一番。当时,我是料定皇后会来水月殿里找本上神,便命柳絮提前准备好了一壶热茶搁在这里,准备小皇后来到这里之后,给她喝的。后来,从黄昏等到了天黑,等到茶水都凉了,皇后才来之时,本上神也没好意思让她喝凉水了,于是,这壶下了作料的茶水就这样被置之没有理了。如果,本上神想如果,如果当时皇后早来一会儿,这放了佐料的茶水就极有可能被她喝下了,如果是被她喝下了,那命人备茶的本上神就会因此被人扣上毒害皇后之罪,如果她来了心知这茶水有毒不肯喝下,那这加了作料的茶水在她眼里看来,就极有可能会是本上神喝下了,所以于她们而言,今天不管是谁喝下这茶,都有可能除掉本上神。
啧啧啧,我是不是该庆幸庆幸自己从来没有给人喝冷茶的习惯。
“这茶怎样?炎墨问。
我叹息一声,“这茶并不算什么,其实不过就是某些人的一点小心事罢了。我做神仙都做了六万多年了,还怕这一点点凡间的毒药。不过,要是早知道这茶水里有下东西,当时她在这里时,我就该喝上一口,假死在了她的面前算了。这样,你现在一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这次怎么又被个小丫头给摆了一道,不知是骂自己笨还是夸她心机太重。
他略有些好奇追问:“你不是都已经被这周国皇帝封为皇贵妃了么,怎么在这皇宫里面竟还有人胆敢在你茶水里下毒?”
我瘪瘪嘴道:“你以为贵妃这头衔有多大,上面不是还有皇上和皇后吗?一个突然进宫就被封为了贵妃要抢别人丈夫的女子,人家不下毒毒死你才怪。”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他笑,“以你白衹的个性,似乎不是那类被人打了一拳不还手的人。”
这话说的,我绕开他坐近到桌边坐下,想起自己方才对于皇后那一脸楚楚可怜的认错样,自己心里还感动到不行,就觉得当时的自己蠢的不得。
“还能怎么办,没有死在她面前,我心底还有些不甘心,死在她面前了,说不定现在可以扮个女鬼去吓吓她。不过,死不了,活着气死她也行。”
“那你打算怎么气死她?”
我扭过头看向桌边的他,贼贼一笑,“七日之约,我不遵守了,我打算明天去找那个小皇帝说说,如果这次亲征,他打算带着那个小皇后去,那作为他刚纳入宫中没有几日的妃子的我,也当然要陪他一起亲征。”
他闻言,并没有多少惊讶,像是早已料到,微垂眼帘,摇了摇手中添有茶水的酒盅,一边摇一边道:“看来这贵妃做了几日,白衹姑娘快要习惯了,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来凡间的究竟为何。”
“怎么会,洪荒凶兽,我一直记着呢,一直都记在心里面,现在除了我父神和娘亲和凤族子民以外,就数这洪荒凶兽想的最多了。”
手上酒盅放下,他抬头一脸认真问道:“那本君呢?”
“你?”我有些不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嘴角一抿,貌似有些不悦了,“七日不见,凤神凤后和凤族还有洪荒凶兽都有想念,不知道是否有想念本君?”
这问题问的,本上神瞥目将他打量,该不会是故意说出这个问题为难我吧!举目看着已经黑下的天色,听着屋子外报更官走过,对他道:“时候不早了,帝君您是不是……”
“本君如何?”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点,他该要离开这儿了,追问,“七日不见,白衹姑娘可有想念本君?”
不知道,他是怎么厚着脸皮问出这个问题的,但是,看他一脸认真不带半分玩笑的样子,好像又并不是在开玩笑,像是很严肃的在提出这个问题,难道他对本上神动情了?不不不,不行,这想想就可怕,被面前这帝君喜欢上了,简直比被那个小皇帝喜欢上了还要让本上神瘆的慌。
我准备装聋扮哑躲过,伸手指了指外面黑了一片的天色,又侧身指了指自己屋子里面只有的一张床,打算通过这种含蓄的方式告知他快点离开这里。可谁知他却是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了本上神的床边,伸手将自己身上外罩的白色外套脱下,丢到了床上,回头道:“白衹姑娘既然有意留本君在此留宿,那本君也不便推辞了。不过,这屋子里面就这么一张床,白衹姑娘你不会是想与本君一同……”唇角微微上扬,一脸我另有所图。
“不是。”
气恼着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脸颊因为这厚脸皮的帝君气的直发烫,可又不好直接开口赶他离开,只得自己另想办法了。
好在这个季节夜里不是很冷,这屋子里一方软榻似乎可以将就一晚,便走近将软榻施法移到了床对面的屏风后面,打算就这样在这睡一夜算了。
炎墨那厮从屏风后走来,往我榻上看了看,问:“这地方可有澡盆?”
我心里不妙,问他:“帝君你该不会是打算在这屋子里泡澡的吧?”
他点头:“七日不曾洗澡了,身上沾了一些灰尘和异味,打算在这里洗洗。”
“是么?”伸手指向方才被自己移到了墙角的澡盆,不无惋惜着对他道:“可惜,时候这么晚了,没有热水了。”
“没有热水了吗?”他左右看了看,从墙角里拿里一个木桶递向了我,理所当然着道:“那就劳烦白衹姑娘了,替本君弄些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