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节的天依旧是黑得早,亮得晚。
开封北城门的张营管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边推开了厚重的城门。
正恍惚间,就感到一道影子从眼前飞驰而过。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些,却发现宽大的街道上仍是空无一人,只有扬起的尘土,显示出刚才确实是有马匹经过。
柴迅骑着汗血宝马,驰骋在街道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百年不变的更夫打更的梆子声。陌生的是这五更天的开封城,竟是如此空空荡荡,毫无人气。
少了街边小贩的叫卖,也全没有万家灯火的繁华,只隐隐见到几只流浪猫的背影,一晃儿便消失在暗沉的夜幕中。
嘚嘚的马蹄声,成为了这街道上唯一的响动。片刻功夫,柴迅就到了开封南城的范府。
范宅还是和原来一样,门庭肃穆,牌匾庄严。宽大的房檐下,挂着两盏明晃晃的大灯笼。汉白玉石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一片落叶也没有。
柴迅并不打算从这正门入府,反而牵着马走到旁边的一扇角门处,轻轻地敲了敲。口中喊道:“陈叔,开开门,我是柴迅。”
角门果然打开了一道缝,陈叔探出头来,见到柴迅却没有要请他进去的意思,只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你来得可不巧,如今老爷外放出京,和小姐夫人一同去了汉中,这京中的范府就只剩下老太太一人了。”
柴迅急忙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陈叔扳着手指算了算,然后说道:“走了怕是快有一年了。”他说完,又点点头,表示自己算得并不错。
“多谢陈叔,打搅了。”柴迅只得告辞出来。
这次专程回开封,就是为了见一见范学士的独生女儿范荫楠。与小楠分别的这一年多时间,柴迅不知道在梦里梦见过她多少次。
这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孩,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温婉动人,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迅哥哥,你要去哪儿?”
“你什么时候才能下赢柳老师啊?”
“迅哥哥,别忘了这个月十五,陪我一起去万佛寺上香。”
……
一时间,她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语都生动起来,在这晨雾的寒气中,柴迅不由得想得痴了。
他就是担心裕王会对她不利,这才冒着天大的危险赶回来。谁又曾想到,小楠竟已经离开京城快一年了。
柴迅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在台阶上,忽然瞥见朱红的大门旁,竟画着一只从天而降的灰太狼。
“哎,这丫头,总是喜欢做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柴迅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这才骑马朝着郑王府驰去。
同样的,他也没打算大摇大摆地回自己家。如今,自己遭到裕王追杀,此时还回家去,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不过漂泊在外这么久,任谁也还是想回去看看的。对于自己家的院子,他就更加轻车熟路了,完全知道哪堵墙后可以藏人。
足尖在地上轻点几下,便跃上了房顶。
估摸着外间的丫鬟碧痕她们还没起床。柴迅就悄悄地潜回自己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和他在家时一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