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想了想说:“爹,霍书郎回家说他要入赘,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伤得挺重的。”
徐屠户倏地挺直腰杆子:“哈?霍书郎竟然不是糊弄方媒婆,替咱们解围?霍书郎真想入赘咱家?”
“爹,霍书郎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入赘,让我择婿时不要忘了他。”
徐宁面无表情地复述霍云朝的话,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她从小到大还没在异性身上感受到如此坦诚直白的喜爱。
她的棺材子出身,注定让她成为平乐村的边缘人物。哪怕是马大娘所生的儿女,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也跟徐宁关系不亲近。
长大后的确是有异性对她表露出追求的兴趣,但徐宁善于察言观色,哪怕藏得再深,她也能发现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多半是带着恶意的狎昵,令人作呕。
那些男人跟地主家大少爷是一样的心思,他们不拿徐宁当人看,甚至连青楼里的姑娘都不如,谁让徐宁是棺材子呢?他们想的是如何将徐宁哄骗到手,肆意玩弄过后,压根就不必负责任,撇手就走。
唯有霍云朝对待她的态度不一样,霍云朝看她的眼神清正守礼,不带丝毫狎昵;他一见她就笑,他的笑容如同晨起的太阳那么明亮闪耀,她实在没办法把他往坏的方面想。
徐屠户没把霍云朝的话当真,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宁娘,霍书郎读了那么多年书,最少最
少也在他身上花了二十两银子,他爹霍天祥铁定不会同意让他当咱家的赘婿。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轮到霍书郎给自个儿的婚事做主呢?宁娘,爹明早提着肉和酒到霍家道谢。”
徐宁欲言又止,她素来观察入微,霍云朝的种种表现,无一不表明他是真心实意要当她们家的赘婿。
不过,她爹说的也没错。换成是她投入那么多,她也不愿意让霍书郎给人当上门女婿。
众所周知,科举可以改换门庭,霍家从霍云朝六岁起开始供他读书,至今已供读十二年。
霍家供霍云朝读书的花费巨大,不算笔墨纸砚这些消耗品,单是每年给学堂夫子交的束脩就得花一两银子,十二年的束脩加起来就是十二两银子!
要知道在大胜朝,普通人家在风调雨顺,赋税不变的情况,从年头忙活到年尾,能结余二两银子已是不易。
第二天天没亮,徐宁已在灶房里煮粥、剁猪草、熬猪食,她没点油灯,借着灶台里的火光做事。
贫苦人家的姑娘从小勤俭节约惯了,能省一点算一点。
徐屠户简单吃过徐宁事先放凉的粥垫垫肚子,到后院猪圈找到正喂猪的徐宁,交代她:“宁娘,爹给霍家送完谢礼就去寻猪。”
徐屠户拎着酒和肉条来到霍家,还没抬手敲门,霍家院里传来霍云朝的声音:“爹,我就要当徐家赘婿!除非你打死我
,不然我爬也要爬到徐家当赘婿!”
霍天祥一把扔掉手里的细竹枝,从柴堆里捡了根婴儿臂粗的木棍,怒不可遏:“霍云朝你这逆子!给我站住!”
霍云朝不想再挨揍,拖着伤腿往门口跑,拉开门见到拎着酒肉的徐屠户,来个急刹车:“徐伯父你怎么来了?”该不会是上门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