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要……&rdo;阿弗纳说。&ldo;……我要想一想。我一周后告诉你们怎么样?&rdo;
他不知道是什么使他这样犹豫不决。也许是他的第六感觉,当然,不是危险。阿弗纳不在乎危险,二十五岁时就不在乎,在部队里待了四年,参加过&ldo;六日战争&rdo;,在国外执行过任务之后就更不在乎了。那他为什么犹豫呢?因为肖莎娜‐‐事实上,肖莎娜已有身孕,阿弗纳几个月前就知道了。她是那样纤弱,五个月了几乎还看不出来。但不是因为肖莎娜。在戈尔达&iddot;梅尔的房子里,&ldo;穆萨德&rdo;的头目让他去执行一项任务‐‐他犹豫了!
扎米尔将军摇了摇头。
&ldo;给你一天时间考虑。&rdo;他说。&ldo;谁要是无法在一天之内做出决定的话,那他就永远做不成这件事情。&rdo;
沙龙将军伸出手来。
&ldo;你也许再也见不到我了。&rdo;他对阿弗纳说。
&ldo;那……就让我祝你好运。&rdo;他盯着阿弗纳的眼睛。&ldo;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祝你好运。&rdo;
要是他能问他们一些问题就好了!但他知道不能。是不是像埃利&iddot;科亨的那项任务呢?像他父亲的吗?是不是要变成一个&ldo;鼹鼠&rdo;那样的长期潜伏的间谍?
戈尔达&iddot;梅尔回到房间。阿弗纳的脑袋里又变成了空白。
&ldo;怎么样?&rdo;她问道。&ldo;都定下来了吗?&rdo;
&ldo;定下来了。&rdo;扎米尔简短地回答道。接着又补充道:&ldo;明天才知道,但……已经定下来了。&rdo;
尽管阿弗纳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老板和总理两个人匆匆的一瞥,他还注意到总理轻轻摇了摇头,好像在说:&ldo;我告诉过你们,没有那么容易。&rdo;将军的那一瞥好像在说:&ldo;不要担心,这个不成就换一个,我们会安排好的!&rdo;但这只是他的想象而已。
戈尔达&iddot;梅尔‐‐这不是他的想象‐‐走近他并用手臂揽住他,和他并肩走出房间。他们一边沿着走廊走着一边说着话。&ldo;代我向你父亲问好。&rdo;戈尔达说。&ldo;也向你妻子问好一她叫什么来着?‐‐向肖莎娜问好……我真的祝你好运。&rdo;她在门口跟他握手时又补充道:&ldo;记住这一天。我们所做的事情正在改变犹太人的历史。记住,因为你是其中一员。&rdo;
阿弗纳没想作答。他感到迷惑、恐惧,同时也深深地感动。他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希望自己脸上那种一成不变的笑嘻嘻的表情不会显得太愚蠢。他在一旁看看戈尔达&iddot;梅尔和老板、沙龙将军一一握手之后,消失在门背后。
扎米尔将军冷漠的声音让他回到现实中来。&ldo;你当然知道,&rdo;他说。&ldo;不要跟你父亲提这次会见的事情,也不要跟你妻子提,不要跟任何人提。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这里发生的一切只与总理和我们三个人有关。&rdo;他停下来。&ldo;好了,到车里去等我。&rdo;他说。&ldo;我还有一两件事要谈。&rdo;
阿弗纳在车里等着。他仍然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现代社会,特工们可不希望直接得到国家元首的邀请,无论是在以色列还是在其他地方都是这样。在过去,如果事关重大,统治者们也许会直接下达任务。而在今天这样复杂、不受个人感情左右的有组织的社会当中,这样的直接接触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很可能‐‐虽然这也是猜测,阿弗纳当时无法知晓这一点‐‐戈尔达&iddot;梅尔选择,或者接受别人的建议选择这样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是为了强调这个要求是多么不寻常。她自己也许已经感到‐‐当然也成功地使阿弗纳感到‐‐以前从来没有让以色列士兵做过要他做的这件事情。
原因之一也许就是,以色列人对于暗地里的暴力行为总是有一种矛盾心理。确实,在洛德和慕尼黑惨案发生之前很久,以色列在反恐、反欺诈和反颠覆方面一直是孤军奋战。比如1956年,埃及授意敢死队首次入侵以色列之后,他们用包裹炸弹炸死了陆军上校哈费和穆斯塔法,以及埃及两个负责敢死队恐怖活动的情报官员。在以色列,这样的行为比在其他大国更具争议。那些大国‐‐不仅是苏联、美国和英国‐‐为了国家的利益总能接受使用某种武力:这是以色列从来不敢苟同的。持证杀人的特工还没有被以色列人(或犹太人)接受。
戈尔达&iddot;梅尔在场的第二个原因‐‐阿弗纳当时也不知道这一点‐‐也许是由于&ldo;穆萨德&rdo;的内部政治斗争。1972年夏天,扎米尔将军因为不能阻止像洛德和慕尼黑那样的恐怖袭击,心理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军事情报专家阿哈龙&iddot;亚瑞弗将军被任命为&ldo;恐怖主义事务特别助理&rdo;,据说拿走了老板对&ldo;穆萨德&rdo;的部分控制权。亚瑞弗是戈尔达&iddot;梅尔最喜欢的人,她这次出面也许就是他建议的‐‐或者扎米尔将军自己坚持要他出面的,以此来向总理表明,作为&ldo;穆萨德&rdo;的头头他在反恐方面所作的努力。1972年夏天,恐怖主义已成为一个最大的威胁,正在逐渐侵蚀民心。
透过车窗,阿弗纳仍然可以看见沙龙和扎米尔站在大门外,尽管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却能看见他们的手势姿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数数似乎是最好的放松办法。慢慢地,他什么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