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柳姐儿说话的是两个女灾民,一个穿着一件花袄子,手里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娃儿,那女娃儿虽然瘦弱,长得却不错,脸皮白皙,不像周遭的灾民,黑得像炭。
另一个女人二十出头,穿着蓝色袄子,模样俊俏,可走起路来却软趴趴的,身子老是往左右倾斜,看着很是变扭,那样子不像是累的,倒像是天生无骨。
顾锦里看得皱起眉头,目光在蓝色袄子女人的身上扫视一眼,收回目光。
秦三郎走在他们一行人的最后面,看见顾锦里在打量柳姐儿,往她这边走了过来,低声对她说:“那两个女人不是灾民,跟柳姐儿是一伙的,她们聊天估计是在做戏,想要吸引其他灾民来搭话。”
顾锦里想起昨晚秦三郎探到的消息,那伙人中加上柳姐儿,刚好是三个女人,而那个穿着蓝色袄子的女人走路那么没劲儿,应该是跟柳姐儿一样,是院儿里出身。
秦三郎担心她们会被柳姐儿一伙人给害了,又跟在顾锦里身边,把柳姐儿一伙人悄悄指给她看。
这伙人并没有凑在一起,而是散在灾民中间,甚至是装作不认识。
顾锦里把这伙人的样貌一一记住,对秦三郎道:“秦小哥,多谢你,我记住了。”
顾锦安和顾锦绣在秦三郎指人的时候,也在认真的认着那伙人的脸,两人也向秦三郎道谢:“多谢三郎,我们都记住了。”
秦三郎跟他们同年,都是十四岁,但秦三郎比他们小几个月,因此他们没有喊他秦小哥,而是喊他三郎。
秦三郎点点头,放慢脚步,又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顾锦里攥紧顾锦绣的手,跟着秦老他们继续向前走着,时不时地注意柳姐儿一伙人的情况,以防着了他们的道儿。
不过,柳姐儿一伙人倒是聪明,只是赶路,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他们天不亮就起来赶路,走了三个多时辰,到了正午时分,终于来到禹昌府的边界。
边界上的灾民更多,一眼看去,全是背着包袱,挑着担子,拖家带口的灾民,粗略估算,起码有上万。
“老乡,你们也是被禹昌府赶出来的?”柳姐儿牵着那个男孩,跑到灾民中间去搭话。
这些灾民没有在破庙住过,不知道柳姐儿的品行,见她牵着个小男孩,身边跟着一个抱着女娃儿的妇人,便放下戒心,说道:“是啊,那禹昌府不留咱们,不走就要被官兵打死。”
灾民们对禹昌府知府赶人的事情很是不满,听见有人开了话头,立时凑过来,骂着禹昌府知府:“知府老爷太不是个东西,咱们一路逃荒到禹昌府,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安稳几天,他却容不下咱们,下令要把咱们赶走。”
“听说是禹昌府的水粮不够,怕咱们待得太久,吃光了禹昌府的粮,喝光了禹昌府的水,为了禹昌府的百姓,知府老爷不得不赶咱们走。”
“呸!”有灾民吐了口唾沫,骂道:“知府老爷哪是为了禹昌府的百姓?分明是看咱们的人数太多,怕咱们造反,为了自己的政绩,这才把咱们赶走。”
那灾民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这群不办人事儿的狗官,把老子惹急咯,真就造反给他们看看!”
柳姐儿听到这话,哭着说道:“可不是嘛,把咱们逼得都没了活路。”
那个抱着小女娃儿,穿着花袄子的女人也跟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