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的班主任和其他同学就没来看我了。但是没关系,我的小团体,依然每个周末都过来跟我一起写作业。她们还会带些试卷过来,题目我都看不太懂了。但是我一点也不着急啊,大不了等我病好了,我复读一年呗。”
“然后,她们一个月才来看我一次了,说周末都在补课,实在没时间。”
“再然后······她们就好几个月见不到了。借口说高三课业繁重,现在周末不是补课就是写作业,时间根本不够用。”
“我知道她们是嫌弃我了,因为我不能上学,也不能陪伴她们。什么时间不够用这种借口,我根本不相信。她们讨厌医院,各种难闻的气味。她们也厌倦了我,我变得越来越丑,我不再是班花,不再是穿衣服最时尚漂亮的那个人。”
“朋友们不要我,父母也嫌弃我了,可是我哪里做错了,又不是我要生病的,每天的治疗最痛苦我也是啊!我有什么错?”少女以手掩面,虽然流不出泪水,但是依然看得出她的伤心。
后面的故事不言而喻,应该是没有得到救治。
季风叹了口气,问道:“那你······”
少女灵伸手抹了抹假装已经流出来了的眼泪,说道:“不好意思,刚才陷入回忆有点失态。我在这黑板上,看了一届又一届的高中生,学习,考试,毕业。反反复复地看着他们,像看着我和曾经那些朋友当年的学生生活一样。”
灵轻声笑了一下:“我才明白,原来她们没有骗我呢,反而理解了,她们能够在繁忙的高中生活中抽空去看我一个病人,给我带作业,给我讲课讲题已经是情深义重的行为了。所以,我的心结已解,季风,你能帮帮我吗?把我放出来,让我走吧。”
季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回忆了下小黄猫教的步骤,解灵其实并不复杂。
掏出原本就准备好的绣花针,往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点了一下,食指指尖被刺破。季风用力挤压手指,指尖的血滴逐渐变大。
他伸直右手,用食指在虚空中开始写倒着的“同”字。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在虚空中写的字,每写一笔便有红色的血悬浮在半空中,就像这血背后有块看不到的画板一样。
眼看就要把这个字写完——
——啪!
季风的手指被拍了一下,顿在了半空。
小黄猫伸出爪子阻止了他继续写下去。
季风愣一愣,看着黄猫。但黄猫却转头盯着黑板,问道:“你刚才并没有提到过,给你封灵的训灵师吧?你的契约是生死契还是普通契?”
黄猫说完了话,有好几分钟教室里除了季风的呼吸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没人回答,黄猫自问自答:“你是生死契。你这样一个学生,哪有钱做普通契约?所以你才不敢提你的训灵师。你在骗我们,如果季风强行为你解灵,你欠下的债可就要他来还了!”
少女开始歇斯底里地喊叫:“可是我想走啊!那个训灵师肯定是死了,我没办法召唤她!不然我不会求你,季风,你帮帮忙,你是好人啊!你不会有什么影响的,那个训灵师已经死了。”
你们在说什么?季风有些迷茫。
于是新一轮的普法工作又开始了。
小黄猫简单说了一下,按照训灵师的行规,封灵是需要收费的。
一般人生前条件好的,就会给足训灵师费用,死后由训灵师封灵。这样钱货两讫,谁也不干扰谁的情况就是普通契约。
但是存在那种,死者生前费用不够,由训灵师封灵,但将来解灵之时灵魂一部分归训灵师所有的,就是生死契约了。
如果别的训灵师放掉了生死契约的灵,原来灵欠下的债便由放走灵的训灵师偿还,这是这一行的规矩。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召唤过当初的训灵师,她没有理我啊,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那只灵又开始哭着说道,虽然她流不出眼泪。
季风皱了皱眉头,大概理清楚了这里关系。
如果这只灵没有撒谎的话,看来训灵师和灵的生死契约可以相互感应,但那个训灵师为什么不来收账呢?
沉吟片刻,季风拿定了主意,这件事既然做了就该有始有终。
“那个训灵师是谁,我们帮你把她找来?”
“她,她叫王怀娇,现在可能有70多岁了吧。我在医院的时候,她住我隔壁。我只知道她家是做馅饼的,叫阿娇馅饼。她还拿过那个馅饼给我吃。以前城东区有城中村叫王家村,不知道现在拆迁了没有。”
季风站了起来,结束了刚才的谈话。
黄猫显然对季风这个决定有些不满,但大庭广众之下便没多说什么。
两人离开教室后去那条充满了回忆的小巷子里商量了一会儿,季风被黄猫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按照一般训灵师的惯例,遇到生死契就该收手。
偏偏季风要管这个闲事,根据少女灵的形容,这都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训灵师不知道当初用的是不是真名和真的地址,他们这一行多数人都会隐藏行踪,假名假姓的特别多。
但季风打定了注意,黄猫无奈,只得给他出谋划策,他们决定周末先去王家村周围打听下消息。
周一谈过话之后,黑板上那只灵神奇的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