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再不愿意离开珈蓝,周临以追究哗变之名威胁,裴璃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自愿去南都的话。带兵来的张超和胡望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的收兵回营请罪。
裴封知道她的苦衷,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带走。京城里朝堂斗阵波诡云谲,她从未踏足党争,知道此一走定是福祸难料。眼看着周临的马车离开,忍不住又骑马上前追了上去。
“阿璃,你别怕,哥有一天一定去会接你回家。”
裴封的声音飘进马车来,裴璃扒着马车爬起来探出身子回头去看,想说些话声音却都被噎在了嗓子里。
“经山,停车。”
周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等着骑马跟上来的裴封。知道他近来与陈太师的人走的近,适才又说什么接裴璃的话,眸子一沉提醒道:
“裴公子如今担着课税司的差使,不管你以前和哪些人有干系,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只提醒裴公子一句,好生当差,不要忘了除了你妹妹在我手中,身为朝廷命官珈蓝出了差池我也可以依律拿你治罪。裴公子协助何大人把珈蓝该追税都追回来,当好了差使,你妹妹我自然会还给你。”
裴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看了看马车并不想与周临争论什么。
“多谢九千岁提醒,承蒙您给裴某捐了那么一个课税司的差使。我也算是半个朝廷的人了,朝廷的差使自当尽力去办。只是舍妹自小从未离开过我这兄长,请九千岁能许我送她一程。”
周临给裴封捐官,是借裴家在珈蓝的名望和权势帮助何兴追税;带裴璃回南都虽有给她调养身子的原因,更重要的怕她与自己为敌。
如今兄妹二人一南一北互为牵制,正好都可以为他所用。自己大权在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自然不在意裴封。他想送便送,就是直接送他们回南都也不拦着,只要把课税银给他送到国库里就可以。
“裴公子自便。”
周临淡淡道,转身又上了马车。
一直扒着车窗的裴璃咳了半响,终于发出了点声音,“哥,回去吧。嫂嫂会担心的,照顾好她和塔塔。”
说完一狠心便不再看他,缩进马车里捂胸口又昏天黑地的咳嗽了起来。
周临从小桌上拿出一个白瓷小罐挖出勺梨膏在茶碗里,用温水化开喂到她嘴边。
“喝了,会好受些。”
裴璃狠狠剜了他一眼,像头斗败的野兽。
“喝了它,养好身子才能和我继续斗。”
裴璃向来不是拿自己身体和别人较劲祸害自己的人,张嘴就着周临的手喝了下去。暖暖糖水润过如刀割般的嗓子果然好受多了,只是嗓子仍旧哑得厉害。
“我累,要睡了,你出去。”
“你要我去哪儿,就三辆马车。一辆载着云浦的小玩意,一辆载着你的药,就只剩这么一辆马车了,你要我出去同经山一样喝西北风吗?”
周临垂眸看着钻进暖裘里的人一笑,往后靠去闭着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