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倜站在另一侧,看着对方的动作,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紧了鼻子呼下胸里的一口气,拧眉转头看向老公问,“是住医院还是回家修养?”
老大看了看老二,过去搂着老婆的腰说。
“看爸怎么说?”
苗倜点点头,看着赛老爷子跟张院长吴葛鹏说话。
“我看还是住院,他一会儿要醒了,最需要的见不着,准闹上。”
对着田淮靖说,“嫂子,干脆你俩住一间病房,省事又方便,保准他喜欢。”田淮靖睥眼看他没做声,回过眼,顺着赛桀施的胳膊下去握住了他放在体侧的手,老三一下乐了,嘴角挂着坏笑。
苗倜皱眉看着赛老三,忍着没说话。赛老三似有意识,偏头看他,屌着放肆的态度直接回问,“大嫂,对吧?”
赛老大跟着就是一记锥心眼,真生气了,“你什么态度?!你嫂子招你惹你了,怎么总是这样?!”
赛老三朝上隐约翻个白眼,嘴里嘀咕,“婆妈臭虚伪!”,立刻变脸打了哈哈,厚着脸皮胡说八道。
“怎么?就不许我偶尔吃点酸的啊!你佳人在怀,天天屋里蜜里调油的,兄弟的苦闷你哪儿懂去!”
“大嫂,你大着肚子熬了一夜挺累的吧,桀施也没事了,和大哥先回吧,我一会儿再和爸回去。”到这儿,好,他一双洞悉隐匿,看不惯这这那那,谁无知无畏地消费真情,谁总是不顾正业地肆意妄为,谁享受惯了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谁宠妻成瘾等等等等的气出完了,这别扭劲儿就算偃旗息鼓过去了。
一切归于平静。天蒙蒙渐亮,田淮靖守在赛桀施的床边疲惫地睡着了,病房里安静地只剩两道均匀的呼吸声。
天光大亮,护士跟着医生进来查房时,田淮靖已经被赛桀施抱到床上累极憨睡,姿态挺恬静,形态很遐想,贴着赛桀施的后背把头靠在对方颈窝,手搭在某人的腰侧。听到房门的动静,赛桀施睁开眼,轻声说,“轻点,我没事,去给我找点吃的,把窗帘拉上!”
顶头的阳光灿烂,病房里赛桀施保持一个姿势就这么睁眼躺着,嘴角微微向上挑着抿开,眼珠带着上眼皮愈缩愈睁的微动,像专注思考着很急迫的事,好的坏的,可脸部呈面瘫结构,没有变化,乍看上去没有喜乐,看不出想法,与平日他会装会演,丰富活跃的思维状态大不相同。
身后就是他最爱的田淮靖,可他仍然背着对方躺着,甚至忽略了对方扶在自己腰上的手,赛桀施感到后面那个人动了动,偏开了抵在颈窝间的脑袋。立刻低头看了眼一直肿在胯间昂首向天翘了老高的麻烦事,没有回头,用脚挑开被子,大腿用力很有技巧地向上一抛,很快被子轻轻落下将两人盖住。
田淮靖沉沉的睡醒一觉,身体久违的通体舒畅,意识入神的第一刻就是在漆黑的房里寻找赛桀施的人。发现自己在床上,展臂伸手一摸,就摸到离得很近的,带着温度的身体,再探探,手下有点过热了。
田淮靖疑惑自己怎么爬到床上睡着了,不是坐着的吗?支着上身移到人的上方,睁大眼睛快速适应着黑暗去瞧,想看人现在什么情况,睡得有多熟。
这一下可下了一跳,两对印着眼白转动的玻璃珠子很快捕捉对焦,赛桀施也睁着眼睛和他在黑暗里对视,冷凌陌生,田淮靖在床上吓得猛地生理性抖动,呼吸急促两拍,强制镇定,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口里唤道,“桀施,你醒了吗?”
赛桀施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动,像是还在等待着什么?
“桀施,是我。你醒了怎么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
“……”仍然没有回应,赛桀施只是回过脸盯着他看,明显不对头的气氛。
田淮靖感到心恐慌地紧缩着,慌张的赶紧下床,要去按铃叫医生。脚落下地面,起身闪到腰,呃,又补上右手撑住一侧的后腰,左手撑在床沿十分用劲地借力要站起来,黑暗里突然一只手围过来拦住他的腰,又扯住他的手臂,一把拽过他仰倒在床,田淮靖整块受伤的腰像铁板硬硬拍到床上,还好床软,但也让人疼得全身乍汗,赛桀施跪在他头顶,还是直勾勾不眨眼地看着他。
田淮靖对着这样熟悉的‘陌生人’不免吃惊又害怕,直觉告诉他,很危险。
“桀施,是我~!”田淮靖声音发抖。
“你怎么了?”赛桀施不为所动,只是慢慢慢慢低下头,由远及近,十分缓慢地靠近田淮靖的脸,让自己放大在他的眼前。
“桀施,桀施……”田淮靖想到他经历的手术,体能空空素的引导方式顺序完整性,也许会产生很多不同的后果和自己可能想不到的情况,他这是怎么了?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不能早些正视他对自己的感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他今后还能恢复正常,能好吗?
心底又一股后悔感伤的悲哀涌出,眼泪不打招呼地从对方越靠越近的脸越来越迫近的陌生和害怕失去的感觉里像泉水一样顺着眼角不断线地流淌。在对方的唇粘上自己抖动着的,呼唤着桀施名字的唇。
就在此刻,灯被赛桀施展臂用手一拍,接着室内大亮,田淮靖眼球突然接受到左右两侧明亮的刺痛感,泪不住,泪珠反射着晶莹剔透,忍不住闭上,闭上之前晃过赛桀施没有表情直射到眼里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