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仙君听了有些好笑起来,他本是逗一逗这月老儿,没想到人家却认真了起来,宋元仙君顺着话说,“既这样,你便与我算算呗,左右也无事。”
月老仙师听说,当下真个给他算了起来,算了半天,只纳闷,“奇怪,你倒和一只黄鼠狼有些姻缘。”
宋元仙君听了,一口茶水呛在了嘴里,他擦了擦嘴,放下了茶杯,看向月老仙师,“你莫不是在哄我,我既是人,如何和一只黄鼠狼有些姻缘,难不成我被它勾引了?”
月老仙师听到“勾引”二字,看着他皱了皱眉,“你自己看吧。”月老仙师说着,指尖一点白光,那白光飞到宋元仙君额头,宋元仙君一下子看清了前尘往事。他与那只黄鼠狼确有几世情缘,如他不飞升,也会再遇见他。这竟是斩不断了。
如今那黄鼠狼正在一座仙山上的黄仙庙里等着他。
宋元仙君明白了前尘往事,笑:“少不得我亲自下界,了了这段姻缘。”
月老仙师摸了摸胡子,说:“去吧,如今他也是仙了。应该放下执念。”
宋元仙君告别了月老出来,便往下界去了。
黄仙庙还是一如既往繁荣昌盛,黄大仙在后堂悠闲自在嗑瓜子,发现可以使唤他的族类之后,他又招了几个来使唤。如今他倒闲了。
黄仙庙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原先满屋子的人,如今一个倒不剩了,门外走进一个人来。黄大仙看到那人,愣了一下,因为那人就是昔日猎户的打扮。那猎户虔诚地拜了拜黄大仙,之后离去了。黄大仙的心被紧紧拽住了,他不由起身追了出去。
猎户一直在前面走,大仙一直在后面跟着。行到一处空阔地带,猎户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笑,唤了他一声,“娘子。”
大仙听到这一声唤,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相公!”
猎户接着他,将他抱在了怀里。大仙的心扑通扑通跳,还是不敢相信,他竟回来了!
“相公,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回来了么?”大仙说着眼眶湿润,竟溢出了泪,“我找了你好多年,你去哪里了?”
猎户笑了下,恢复了原形,淡蓝色一袭仙袍,大仙看到,愣了一下,慌的推开了他,那相貌还是那相貌,只是一副仙人之姿,感觉自己受骗的黄大仙有些恼,“你是何人,为何化了我相公的容貌来欺骗我!”
“在下宋元仙君,”宋元仙君朝大仙作了作揖,“只是天庭一个小仙,此次来找大仙了结一桩事。”
大仙眉头皱了皱,“那你为何顶着我相公的样貌?你变回去,否则本大仙对你不客气。”
“哦?”宋元仙君笑,“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
大仙想动手,可他顶着相公的相貌,揍他不免有一种揍相公的错觉,大仙下不了手,左右为难,只得说:“你,你找我何事?”
“我来劝你放下执念,”宋元仙君说,“无论是对那猎户,还是对英麒,还是现在的我……”
大仙看着他,有些错愕,“你,你如何得知?”
“我本为凡人,因食了一枚仙果,飞升成仙了,”宋元仙君说,“我知你执着于我,特来此告诉你一声,从此不必再寻我,也不必再等我了。”
大仙听完,犹如五雷轰顶,愣怔了片刻,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宋元仙君看了有些动容,不由微微撇开了头,“我来寻你便是了结此事。”
“那是你的事,”大仙擦了一把眼泪,转过身去,冷冷地说,“我的事与你无关。”说完便走了。
宋元仙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他仍不肯放下,叹了口气,何必那么执着呢?
黄大仙回到庙里,郁郁寡欢。泪流不止。
宋元仙君回到天庭,找到了月老,对他说:“此事无法,那只黄鼠狼执着得很。”
月老仙师摸了摸胡子,说:“老夫早料到,他恐怕要等到元神俱灭才肯罢休。”
宋元仙君说:“那该如何是好?”
月老仙师问:“你不知如何是好么?”
宋元仙君说:“我如何知?”
月老仙师说:“你好好想想吧。”
宋元仙君见如此说,只得告辞出来。自从知道下界有人在等着他,他这心里,就有些沉甸甸的。而且纵观自己与那黄鼠狼有交集的两世,都是因他而不得善终,宋元仙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宋元仙君此刻对那黄鼠狼无甚情意,虽然知道前世之事,但也当做别个的故事一般,并不能切身体会。只是觉得有点放不下。
宋元仙君想着又下界来,隐了身形,进了黄仙庙。
黄大仙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流着泪,他又开始思念那猎户,思念转世后的英麒,他不仅害了猎户一世,还害了英麒一世,想想自己就是个害人精,虽然在这黄仙庙受人供奉,替人办事。到底赎不清一身的罪孽。
黄大仙此刻心灰意冷,竟觉得活在世上再无意义。他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无论等他多少世,他都回不来了,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手中化出一柄匕首,眼一闭,往心间捅去。
隐在一旁的宋元仙君见他居然要自寻短见,心中忽然一痛,“住手!”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现了身形。
黄大仙错愕地看着他,待看清是他,脸瞥向了一边,语气有些冷,“你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