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凉大夫,少爷恐怕是真的不行了。&rdo;他丧着张脸,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念叨着,声音不大,不知到底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向凉沫初转述。
&ldo;死不了。&rdo;凉沫初突然说道,语气颇为肯定。
&ldo;啊?什么?什么死不了?&rdo;极度悲伤的小厮似是没听清又似是不相信,睁大了无神的双眼惊讶道。
&ldo;你家少爷死不了。&rdo;凉沫初不再等小厮的引路,重复一句后拉着时芊芊就朝里走,神色如常,面带着浅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笑意,但是步履却意外的匆忙,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ldo;凉大夫,待我通报一声你……&rdo;醒悟过来的小厮扬着手一脸呆滞,他还没说完,凉沫初已经不见了。
……
屋里,守在任家少爷床前的一众奴婢忽然感到仿佛有一阵风吹过,众人刚要享受这炎炎夏日难得的些许清凉,便见风过处,亮起一抹淡黄。随即,少爷床边突然出现一名少女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趴在床边看着少爷,少女则旁若无人一般掀起被子就要抓少爷的手。
&ldo;什么人?别碰少爷!&rdo;
一声呵斥突兀响起,惊醒呆愣的一干奴婢。
从风吹过后就呆立一旁做雕像状的众人总算有一个清醒过来,见有人要去拉昏迷着的少爷的手,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ldo;啊!&rdo;
&ldo;你是谁?&rdo;
&ldo;滚开少爷身边!&rdo;
&ldo;……&rdo;
尖叫声,质疑声,嘈嘈杂杂的次第响起,随后吵吵嚷嚷的乱做一团。混乱中有人看黄衣少女还在仔细查看他家少爷的双手,欺身上前便要拉扯她离开,其他人见了也想挤过去,互相间撕扯起来,将整个屋子吵闹的越发乌烟瘴气。
……
&ldo;肃静!都给我肃静!&rdo;
院子里传来一声怒斥,声音苍老中透着些威势,你拉我拽的一群人闻声纷纷扭头望去,除了尚在认真观察那位昏迷少爷的时芊芊和凉沫初。
&ldo;瞧瞧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rdo;伴随着呵斥,门外走进来一位老人,背后跟着几名家丁。老人一身朴素着装,须发皆白,身形枯瘦,看起来和澜沧湖边穷苦的老渔夫没什么区别。唯独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那双眼,炯炯有神,骂起人来也是中气十足,由此可知他绝不会是什么渔夫。
老人甫一进来,你拉我扯的一群人瞬间老实下来,但见他们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迅速松开身边拽着的同伴,梳理散乱的发丝,整理歪斜的衣裳,一个个面色严肃恭敬的立在两侧将门口到床前的路让了出来。
目光打量了一圈,老人原本还想再骂上几句,可一眼瞧见了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子,他的火气便消了大半。心灰意懒下,老人叹了口气,眼中不复先前的凌厉之势,只剩下满满的慈祥爱意与无尽的担忧。
挥挥手示意屋里的那些人都出去,老人走到凉沫初身边,在家丁的搀扶下缓缓坐在床边,没了上位者的威严,他不过就是一个担心孙子病情的普通老人而已。
&ldo;小姑娘,风儿的病可还有救?&rdo;老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进来之前,去接凉沫初前来的那位小厮已经向他说明了大致情况,包括凉沫初的身份,以及凉沫初临进门时的那句&ldo;死不了&rdo;。任家的老太爷虽不相信,所有请来的郎中都说救不活的孙子能让这么个小姑娘给治好,但他心中不免还残存一丝希望,毕竟这是他最疼爱的孙子。
&ldo;他不是患病,而是中毒。&rdo;凉沫初放下任风的手,轻声说道。
刚一踏进这院子,她便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直到看见任风手掌心上充满淡紫色纹路的掌纹,她终于确定下来。
&ldo;八瓣君影草,长期吸入其花香,可致死。&rdo;
&ldo;花香?哪里?&rdo;凉沫初的话令任老太爷心里一惊,随后又听说有什么花,仔细地朝着任风所在的方向嗅来嗅去,也没闻见什么味道。
&ldo;很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大概在他身边。&rdo;凉沫初站起身拂平衣裙上的浅褶,头也没抬地随意说道。
任老太爷闻言,立马以一种极不符合他老迈年纪的身手扑到任风跟前,不顾外人在场,扯开他衣服就是一通乱翻。
&ldo;在那里哦,芊芊也闻到了呢。&rdo;时芊芊抽抽秀气的小鼻子,指着任风枕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荷包说道。
&ldo;小姑娘,可是这个荷包?&rdo;老太爷一把抓起荷包拿在鼻尖闻了闻,似乎是有种淡淡的香气。
&ldo;嗯。&rdo;凉沫初答应一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也就没兴趣继续待在这里。天色向晚,她已有些饿了,不知从这里回茶肆又要花上多少时间,早知道要走这么远,她当初就带该那头许久没动过的黄牛来。
&ldo;芊芊,走。&rdo;凉沫初招呼一声,拉起时芊芊的小手向门外走去。
&ldo;姐姐,我们要回去了吗?&rdo;小丫头开心的问道,她好饿,好想哥哥。
&ldo;回去吃饭。&rdo;凉沫初点点头,浅笑盈盈,语调冰冷。
&ldo;小姑娘,风儿的毒还未解,小姑娘请留步。&rdo;完全被无视掉的任老太爷满是疑惑的召唤凉沫初,她不是来治病的郎中吗,怎么还没瞧病,人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