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直起身子,一手提好袖子,手腕的血玉镯滑下来,吊在纤柔腕骨处,红得晃眼,一手执笔,笔锋在纯白的纸上滃染翩跹。
也不知是姜璟磨出的墨好用,还是怎么,虞枝很是顺畅地写下四行诗句,其字柔中带刚,如飞花乱舞,无形中又自带规律。
姜璟观之,中肯点评,肯定虞枝进步了。
虞枝笑着收笔,她冷不丁开口:“令容,那张纸书我今儿发现了,日后你不许再这么做了。”
“什么纸书?儿臣怎么不记得了?”姜璟挑挑眉,似乎没懂,一脸疑惑地看向虞枝。
虞枝语塞了,她颇为不好意思,呐呐道:“反正就是纸书。”越说虞枝的语气越是含糊。
“抱歉,儿臣听不清您说话,您可以大声一点吗?”
虞枝重重咳一声,故作正色道:“没什么。”她嘀咕,“不记得了也好。”
“嗯?”姜璟不解,复而作思索状。
在虞枝放松时,姜璟恍然大悟:“哦,原来母妃说的是那个啊。”
虞枝:“你记起来了?”
“是,当时儿臣写下纸书,也是为以防万一,如果冒犯到母妃,儿臣给您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下不为例。”虞枝想了想,没忍住问,“那你作甚要给我,还把它放在笔盒里?”
姜璟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您是今儿发现的?”
“嗯,准确来说是云熙发现的,那纸书上的内容还被他看到了,实在”虞枝尴尬。
虞枝扶额,叹息道:“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姜璟闻言并未开口,只是不声不响地轻笑,面色温润,透出几分莫名的雀跃。
笑了两息,姜璟靠近香几,打开熏炉,用金钩去拨弄炉中残香,复而往里面又加了新香,盖好炉顶。
熏香镂空炉盖上浓郁缥缈的烟雾徐徐攀升,清雅的香味无声无息弥漫整个大殿。
虞枝回来后立刻把宫牌递给宋云熙,让他出宫去见自己的父亲。
宋云熙领好牌,鼻息间嗅到属于姜璟的气息,他敛眸,出宫。
申时二刻左右宋云熙回宫,脑中回忆在宋府的画面,分明是有求于他,可宋父和宋夫人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宋云熙已说过虞枝回绝,可他们仍要求宋云熙再去求,否则宋云熙就是不孝。
宋夫人更是说他们忍着耻辱把宋云熙送去宫里,可不是让他变成一个废物。
收敛心思,宋云熙自嘲,提不起任何心情,到宫门口时,宋云熙被姜璟派来的内侍传唤。
光线昏沉,草木稀疏,池塘寂静,如晦暗的镜面。
掌灯宫人手里的宫灯明亮。
姜璟身着赤皇常服,腰佩九环带,身姿绰约,手里端着一个小方盒,他从里头捻起鱼食揉成紧实的团,再扔进池中。
动作优雅随意,又透出一股控制得恰到好处的苍劲有力。
平静无波的池面一下子泛起层层涟漪,缓慢游走的鱼儿变得灵活,搅弄一池汪水,争先恐后争抢美味的食物。
宋云熙踱步而至,行礼:“见过陛下。”
姜璟观察池中盛况,周身气质沉静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