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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第二章　　滚滚的运河水，从南向北打着旋窝流去，偶尔有几只小驳船顺流而下或逆流而上。更多的是横冲直闯的小汽艇吼叫着，汽艇上的日本兵站在驾驶室里，两挺歪把子机枪张开黑洞洞的枪口，向两岸凶恶地盯视着。

这是一座东西走向的运河大桥，桥西头有一座高高的炮楼，住着一个中队的伪军。每到东光县城大集，桥西头的岗哨就会增加四个持枪的伪军，他们俩人一组，搜查过往行人、车辆，无论你是赶闲集，还是做买卖，推车挑担的，一律交过桥费。有钱的可以多交，没钱的也可少交，总之，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得交费。这个主意是中队长刀万财发明创造的。他中等个子，一张圆脸，高鼻子，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大白牙，特别是他有一双阴沉的眼睛，闪着一丝狡诈。他不善言辞，但他在上司面前胳膊腿勤，又很会拍，很讨上司的喜欢。为此叫他当了中队长。上司叫他打谁恨谁，他就打谁恨谁。他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他信奉有奶便是娘的哲学，经常斜背短枪，歪戴帽，叼着烟，细迷着眼睛。如果叫他发现你很阔而给的过桥费少，这你可就倒了大霉，他会把你叫过去，诈你是共产党，当你执迷不悟时，别人会提醒你；当你恍然拉着他去喝酒、逛妓院时，他才会拍着你的头笑笑。

&ldo;八格，大大的好！&rdo;当汽艇呜着汽笛来到桥下，鬼子兵对着桥头站岗的伪军伸出大拇指大喊大叫时，刀万财会赶紧走过去，扶住桥栏杆扬起胳膊扔下几盒烟，几包花生米，就会讨得对方的喜欢，他也会望着远去的汽艇狠狠地骂句：&ldo;王八蛋！&rdo;

&ldo;站住，过桥费！&rdo;一个伪军伸出手，拦住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褂的年轻人。这年轻人仿佛没事找事，瞪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冷冷地笑了笑说：&ldo;怎么，过桥收费？这是哪家的规矩！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妈的！&rdo;说着伸手狠狠打了伪军一记耳光。

&ldo;怎么，你敢打人？&rdo;另一个年轻的伪军火了，端起上了刺刀的枪向青年人扑过去。

青年人不慌不忙，抬腿踢飞了伪军的枪，一拳打在伪军的脸上，鲜血从鼻孔里流下来。

&ldo;干什么？&rdo;刀万财见青年人气度不凡，又见这身常见的特务打扮，怕遇上的是城里的便衣队，弄不好会惹来麻烦，便对两个伪军骂道：&ldo;妈的，不长眼。&rdo;说着转身满脸堆笑地走过去说，&ldo;唉，手下多有得罪，请凉解，请凉解。&rdo;他眨了眨阴沉的眼睛，点头哈腰地问，&ldo;你是……&rdo;

青年人抬起眼皮，不屑一顾地说：&ldo;怎么刀队长，连我都不认识，你好大的记性。&rdo;

刀万财凑近青年人，一脸疑惑，翻遍记忆也寻找不到他的印象。他伸手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ldo;长官，我这人特没记性。&rdo;

青年人立时瞪起双眼，满脸不高兴地说：&ldo;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到这边来。&rdo;桥头南边是一座碉堡，白天没人把守。青年人来到碉堡南侧，刀万财也一副不屑地走近，猛地见青年人手里握了一支枪，立时吓得浑身抖动起来，马上笑着说：&ldo;长官别误会，是弟兄们不认识，请凉解，凉解。&rdo;

&ldo;别动，贴到北墙上去，我不是什么长官，是专打日本鬼子的。&rdo;她用枪点着刀万财，要他给解决点儿粮食，又说：&ldo;刀队长，你的枪不赖，这枪归我了。&rdo;

这时从桥东走来一个瘦小枯干的伪军官。他叨着烟，斜背一支王八盒子，一扭三晃，大摇大摆向桥西伪中队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ldo;刀万财，刀队长。&rdo;

刀万财听了，高兴起来。

&ldo;别高兴得太早了，如果你出坏心，我手中的家伙会叫你不能喊叫的。刀队长，来的是什么人。&rdo;

&ldo;他，他叫孙三，是我们的大队长，人们暗地里叫他孙三猴。&rdo;

&ldo;好，你把他叫到这儿来，我看上了他的王八盒子。&rdo;说着把枪顶在他的肚子上。

&ldo;孙队长，你到这儿来。&rdo;刀万财斜眼望着腰间的枪口，颤声喊道。

孙三听了，又见他站在碉堡南侧和一个头戴礼帽的人说话，答应了声，好奇地走过来，心想：&ldo;这小子肯定又捉了个冤大头，边走边想喊道：&ldo;刀队长，又得了多少外快？&rdo;

&ldo;别动！&rdo;王宁转过枪口，一下把一颗打开盖的手榴弹放在孙三的脖子上，&ldo;孙大队长，对不起，如不老实它会送你上西天的。&rdo;说着抓过他后腰间的枪，撸了撸笑了，而后又对刀万财说：&ldo;刀队长，你把那位给你们送饭的孙掌柜叫到这儿来，我有话跟他说。&rdo;她指着从桥东走来的孙掌柜，从身上掏出一根细细的线绳，系在孙三脖子上的手榴弹上，又把另一颗手榴弹挂在刀万财的脖子上说，&ldo;你俩有一个不老实，它就会响的。&rdo;又对推着自行车下来的孙掌柜说，&ldo;如果想叫你的两位队长活命，你就推车跟我走。否则我也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rdo;说着又扭头对两位队长笑哈哈地说，&ldo;二位队长辛苦点吧，陪我走一段路，走吧，老实点，头里走。&rdo;

二人慢慢地走着，深怕有一人走得快或慢，会拉响后背的手榴弹。为此二人紧挨着，胳膊紧抓着。在拐弯处王宁对二人说：&ldo;这样吧，你二人的任务完成了。我喊一二，转过身，向回走。&rdo;她又拍拍孙掌柜油麻麻的衣服说：&ldo;你离他们远点，跟着走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