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这个家家户户都准备著过新年的时候,萧进却卖掉了自己在高档小区的房子,准备搬离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的时候,搬运工告诉萧进床角那儿落了一本相册,萧进想了想下才记来了,里面都是这几年自己在坤帮里拍的,大多数是喝醉了酒後被人拉著拍的,不少都是和陈之远的合影。因为那会儿陈之远总拿他新买的数码照相机出来显宝,也不知道是为了显宝还是为了和自己照张相,反正那时陈之远总找他照相就是了,还真让人烦。不过,他晚上偶尔也会拿出来翻翻看看,毕竟一个人总会寂寞,他看著相片,想想发生过的事也想想身边的人,心里也算安慰,可後来不知道怎麽就弄丢了,原来是掉床角里了。「不要了,帮我扔了吧。」只是现在自己已经瞎了,就算看到了也没意思,不管是自己还是陈之远,他们已经走得太远了。萧进别开头,连想也不忍再想。萧进新找的房子是找人租的,在以前的老城区,街边上都是新修的大楼,往巷子里去却是成爿的平房。城市发展就这样,只要把面子做好了谁还去管里面。住那里自然是不能和他以前在高级小区买的房子相比,不过萧进现在也就图个安生,想著能安稳地过完下半辈子就算了。他没把这事告诉其它人,也就是想著以後能真正和以前的生活划清界限,不再受骚扰。萧进租的房子的主人家姓张,老两口都是退休工人,就在自己家面前搭个棚摆一个饭摊赚点钱,正在读中专的女儿现在没课也在那里著帮忙。萧进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因为他眼睛看不见不方便,所以他愿意多出房租,只是希望平时吃住上什麽的,主人家能照顾他一下。那对夫妇心地倒也善良,没多收萧进的钱,反正他们都是做饭摊生意的,多双筷子能有什麽问题。不过萧进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想著自己平时闲著也是闲著,干脆就帮老张夫妇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擦擦桌子板凳什麽的。「萧兄弟,你去休息吧,这种事我们来就好了。」老张看萧进一个残疾人,又看不到还帮自己做事,心里过意不去,赶紧放了手里的活儿来扶住萧进。「张叔,你就让我忙下吧,我光坐著都快闷死了。」「萧大哥还真会开玩笑。」老张的女儿张婷刚买了菜回来,一听他们说话就笑了。「来,你坐著,我来擦,要是觉得闷,我把电视给你开开,怎麽样?」小姑娘一把拿了萧进手里的抹布,把他人按到椅子上坐好,看萧进一脸落寞,嘴上还开著玩笑:「这样不,要是萧大哥真地觉得无聊,我一边擦桌子,一边给你讲我在学校的事,可有意思了。」「好啊。我最喜欢听别人讲有意思的事了。」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讲什麽东西都绘声绘色,萧进在旁边默默地听著,时不时地露出微笑,偶尔老张出来打句岔,倒也挺热闹的。这样的生活虽然平凡,可却是萧进一直追求的,大概现在他终於可以过上这种梦寐以求的平凡生活,可是,那是在失去太多之後。老张家人也不会明白,为什麽明明是在微笑的萧进,会转眼就露出一股忧郁,久久不去。和老张家一起住了大半个月,萧进的精神倒是渐渐养好了,人也比刚来时胖了些。晚上刚吃了饭,他就和老张一家人在客厅里看电视,不过对他来说,也就是听,不过张婷总是把电视里播的东西串著这周围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又带著俏皮地讲出来,萧进听著倒也不觉得闷。「淮南街上真是乱呢,前几天我一在那儿卖夜宵的朋友说有黑社会火并,打得那个叫惨烈,血肉横飞一片,都赶上拍电影了。」张婷夸张地描述著前几天淮南街的黑社会打架的事,以为能让萧进感点兴趣。可她不知道萧进早就做过黑社会的老大,还亲自带人打了好几场有影响力的架,所以一听她说起这事,萧进也只是笑著点了点头,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以前不堪回首的往事。听自家姑娘尽说些打打杀杀的事,老张不高兴了,直拿眼瞪她:「姑娘家家的,怎麽老说这些。你就不怕外面的混混听到了来找咱们麻烦!又不是不知道,这片治安不好,上回对面的理发店才被人砸了呢!」老张絮絮叨叨地念著,张婷不高兴就把嘴撅起来了直嘟囔,她妈也是懒得管他们父女斗嘴就在一边老老实实地收拣碗筷,不过外面天色已晚,只怕也没什麽人会到这种小店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