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用它微弱的光芒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此时的村庄里炊烟袅袅,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孩童们在空地上嬉戏,年长的老者手里拿着旱烟悠然自得的时不时抽上一口,大婶大妈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贾张氏一踏进贾家老家的村口,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被这宁静、祥和的村落所抚平。随着板车往村子里行进,不断有认识贾张氏的老熟人,和她打着招呼,贾张氏原本迷茫无助、空落落、冰冷的心,也慢慢地有了生气,有了底气。
这年月的人普遍淳朴、善良,“窝脖儿”看着落寞的一老一小,心生了怜悯,路上推车走得很小心、稳当,就怕颠着了奶孙俩,到了贾家老屋,他又忙前忙后的卸着大包小包。久经风霜的贾张氏,经历了人生那么多的无奈,现在的她也看开了许多,见到“窝脖儿”办事这么周到,临分别前,她还是多给了“窝脖儿”几分钱。
贾张氏忙着收拾一下屋子,准备收拾完屋子就随便煮点吃的,对付一口。而棒梗一如在路上那般闹腾了起来,喊着要回四九城,要找小当、槐花一起玩,要去做偷鸡摸狗的事…
正当贾张氏焦头烂额的时候,老贾的堂弟棒梗的贾十九爷爷,带着三个儿子、两个媳妇来了。
“嫂子,你带着棒梗回来啦!我让几个小子,带着媳妇来帮您收拾屋子了。”人未见,声先至,贾十九中气十足的对着屋里大声说道。
贾张氏闻声,撇下了坐在地上闹脾气的棒梗,迎出了屋子。她见到来人,感觉少了贾十九的小媳妇,便客气的问道:“棒梗他十九爷爷,您这太客气了,你家小儿媳呢?”
“嫂子,不是知道你们回来了嘛。留她在家里收拾晚饭呢,今晚特地加菜了,就等待会帮你们收拾完屋子,一起回去吃呢!”贾十九热情洋溢的解释道。
人多力量大,贾家老屋没多久就被捯饬好了,贾张氏收拾好了床铺,就带着棒梗去了贾十九家。一路上,棒梗凭着有限的记忆,一会要去找贾二狗、贾狗剩,一会要去找他的老牛哥。可惜,棒梗被他十九爷爷告知:贾二狗、贾狗剩都是1415的少年了,在农村已经下地挣工分了,不是当年带着棒梗撒欢的孩童了;而养在村里的老耕牛,因为老迈耕不动地了,也已经被村里卖掉。
棒梗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不情不愿的被贾张氏哄着,去了贾十九家里。普通的村屋,普通的破旧桌椅,也没有和棒梗年纪相仿的小伙伴,可贾十九家饭桌上的炸蚂蚱、炒田螺、油炸河鱼,这些四九城里见不到的菜式,把棒梗彻底吸引住了,他乐此不彼的嗦着田螺。
贾十九眼见棒梗到了自己家里,在哪里安静的吃着晚饭,他开心的和贾张氏唠上了:“嫂子,也就是这两年,各家各户收成好点了,往前几年桌上几样可寻摸不到。”
“他十九爷爷,是啊!这年月都过的不容易啊!”回完话的贾张氏,眼睛湿润着发起了呆,仿佛贾十九的几句话让她触景生情想起了过往。
贾十九的几个儿媳妇,看着场面有点尴尬,就在边上热情的招呼了起来,大家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扯起了村里的家长里短来;棒梗的嘴巴就没停过,他有滋有味的吃着蚂蚱,不停地嗦着田螺。
一夜无话,一早起来,没吃早饭,棒梗就奔向了村头,他可弄不清楚老牛哥被卖掉是什么意思,他要去找它玩。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田野之上,村头的老榆树下栓着一头小牛犊,棒梗好奇的围着小牛犊打着转,好奇的喃喃自语道:“这牛哥,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正当棒梗围着小牛犊自言自语的时候,远远走来一个10几岁的少女,她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着,靠近了老榆树,那女孩疑惑的问道:“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围着小牛打转啊?”
少女的问话,打断了棒梗对小牛犊的观察,他有点生气的回道:“我想和牛玩,可是它不认识我了。你是谁?要你管啊!”
“我叫史梅香,是村头的老鳏夫史大爷捡来的孙女,这牛是生产队让我放养的。”史梅香平时接触人少,面对棒梗的问话,她胆怯的老实回答着。
棒梗听完对方的回答,歪着脖子好奇的念道“屎妹,屎妹…”,然后,他新奇的盯着史梅香胳膊下的木拐杖,开口道:“屎妹,你手里的木棒子,能给我玩玩吗?”
“我叫史梅香,史梅香。这个是拐杖,我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条腿肌肉萎缩了,走路不利索,没有这个拐杖,我会摔倒的,所以不能给你玩。”平时除了她爷爷,很少有人和她好好说话,眼前有人和她互动,史梅香不失时机的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