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这才知道,一种有一种不成文的习惯,已经潜移默化成了默认的校规,就是冬天的体育课基本是上不成的,尤其是初中生。
一旦连着几天下雪,学校的人手不够用,就会动用学生这些劳动力,哪个班赶上体育课,哪个班就要全体出动去扫雪。
工具学校有现成的,顾宁挑了把顺手的铁锹,跟着班上的队伍走,一路上都是铁锹触碰地面发出的噪声,听起来特别刺耳。
他们到的时候,一班的人已经开始打扫了,余磊对着顾宁笑了一下。
顾宁假装没有看见。
太坏了呀太坏了,早知道都不告诉她,害她跟个傻子一样兴奋了很久。
一班和二班体育课都是一起上的,自然扫雪也在一起,任务是一整个操场,两个班各一半。
说是一整个操场,顾宁估摸着也就各一百坪不到的样子。
一开始效率都还挺高的,班主任一上来就说&ldo;看一班都干那么多了,我们得加把劲儿。&rdo;
平时各种都要在一起比比的两个班,自然也包括扫雪任务。
于是半个小时后,顾宁就看着雪几乎都快铲完了,地面上只剩下后来飘下的薄薄一层雪。
铲出来的雪先堆成一堆,很大的一个雪堆。
但是干着干着不知道怎么的,两个班就闹起来了。
两个大雪堆挨得很近,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忽然满场就开始飞雪球了,顾宁意识到的时候,是她正老实铲着雪,后背忽然被砸了个雪球。
她回头,看见余磊在笑。
顾宁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就丢了手里的铁锹,带着手套的手就要去攒一团雪球,手套不方便,她好不容易弄实了一团雪,一半都在半道飘散,剩下的一半不痛不痒。
少年嘴角的笑,半点不减,反而加重了。
顾宁立马脱了手套,战斗力爆棚。
班主任早已见怪不怪,只叮嘱大家就在两个雪堆附近就好,别这半天白干了就行。
他们这边雪仗一打起来,整个操场就活了,已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开始出现其他年级来打球的学生。
顾宁本来跟余磊对着干,后来越来越多人掺和进来,他俩不知不觉成了一队的,配合着跟别人对仗,姚检也跟他们一起,打起雪仗来特别给力。
打雪仗,果然是北方校园里雷打不动的一道风景,稀罕雪吗?每年都有,每年很多场,不过是那种气氛,不遗余力得玩一场,什么东西都放在脑后。
连看戏的老师都忍不住掺和进来,&ldo;玩吧玩吧,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rdo;
顾宁最后累的气喘吁吁的,从战场里脱身出来,弯了腰站在旁边休息,低着头,一只球从她脚边滑过去,往操场边缘继续滚动。
&ldo;劳驾,帮忙捡一下吧。&rdo;
顾宁去追那只球。
球滚到了墙边,铁栅栏外站着几个人。
顾宁眼里只有球,一路跟过去,好不容易它靠着墙边挺稳,顾宁捡起来。
&ldo;你好。&rdo;
顾宁闻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一墙之外的几个人,黄毛站在最前面,他这次嘴里没有烟,似乎不习惯笑着,嘴边的酒窝有些不太自然。
顾宁愣了下,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扭头:&ldo;你好。&rdo;
顾宁停了下,见对方似乎没什么要说的样子,&ldo;再见,&rdo;她说完,抱着球往回走。
上次那件事后,顾宁有时候做梦总会梦见那个黄毛的社会青年,这样一个年代,她对这种人内心既是反感更主要是害怕的。
她总忘不了那黄毛带着玩味的一眼,那种眼神,像是审视商品,又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顾宁总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