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苏家人微言轻,但若是受了扶持,到时候能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说不定还能换来苏塘一个安享晚年的日子,她现在程这一时之气,又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不必这么说,本宫并未有和您撕破脸皮的意思。”能听见从屏风内传来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只是当时皇上便说了,这趟浑水叫本宫离远些,脏了鞋子怎么办?”
苏塘用李筠做挡箭牌,说着不落老夫人面子的话,可听着就是让人难堪的脸色阴沉。
“既圣上要我苏家亡,你还要老身入宫做什么?别说今日你说的这劳什子话折辱老身,传到外边去还不是毁的是你的清誉,落得个不忠不孝,刻薄忘本的名声?”
老夫人眼底不见怒意,可嘴上说的十分直白,若是个心智不坚定的定时会被她这看似条理清晰的话给唬住,听信了去。
“矛盾了。”苏塘轻轻道来,不闻一点异样的情绪,“只要皇上不觉得本宫刻薄,他人言语再多又与本宫何关?”
“何意?”老夫人听她这话,镇定的神情终于裂开了一丝裂缝。
这不是在开玩笑,苏塘固然可以刻意叫她气到,但她既表达了这意思,便是她放弃了苏家,系全身希望于皇上。
苏塘不回答她,反而说到其他,“今日进宫也并非本宫唤你来的,皇上告诉本宫,若是觉得苏家无法相处下去,弃了又何妨?本宫手上可带着一个公主和皇子,不是省的麻烦么?你说呢老夫人?”
外边不答话了,连呼吸都能听见的清晰,旁边璃清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轻扇了风,发丝便从耳边柔柔的掠过,好不惬意。
别说是老夫人,外边的苏柔已经是完全慌了神,是皇上,是皇上让她们进宫的,是皇上让苏塘决定她们家的生死。
她只能想到这些,而老夫人远比这些想得多。
要知道,苏塘虽不是宠妃,但她有孩子,若是外戚又有几分能力,难免有人生出几分瞎思,叫她陷入危机。
可若是杜绝这些,就像苏塘自己说的,顺着皇上依靠皇上为生,将来自己的孩子再差也只能封得亲王,公主又早就记事了,还怕不善待自己这个养母么?
秦婕妤死了啊!
苏塘哪会要需要苏家?
老夫人想到这时,还不待张口说写软和话就看见苏柔穿过那屏风往里边走,她心下大惊。
屋里边没几个宫女伺候,原先就叫苏塘遣散了去,刚刚秋梨又离开了好一会,现下只留着一个璃清照顾,可她感受到苏塘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便冷冷的站在原地,看苏柔作妖。
“姐姐,都是柔儿的错,让姐姐和苏家生分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苏家吧,柔儿愿意后半生给你做牛做马!任凭姐姐差遣,求姐姐放苏家一条生路。”她求饶跪地在苏糖脚边,半分没看苏糖的面色神情,哭声软软弱弱。
苏塘任由她哭,外面的老夫人要出声阻止,这时候脸色生了巨变,可下一顺,就有一阵脚步声沉稳踏来,又听见里边传来一阵惊呼。
“主子!”
屏风堵住了视线,只能依稀知晓里边传来花瓶落地清脆的炸裂声,又混着敲击木板的一记闷沉,听得人想探头探脑去观望,心里头急的发燥。
下一瞬,她视线一余出现明黄色的龙纹衣袍飘过,再是进了屏风内,老夫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双手放在额前,弓腰扣地,这才察觉到额头上出了好些汗珠,汗毛竖立。
苏塘一只手的手心被打碎的瓷瓶割伤了些肌肤,旁边的苏柔似乎是被吓到了,刚刚她跪在苏塘身侧,接着上头在她肩处砸下一个瓷瓶,滚落到她脚边碎裂开来。
划过的碎片又砸在她身上,在脖颈处划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霎时间疼的她神色一征,她平日里养尊处优,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就推了一把,哪知道就这么轻轻一下,就把宜妃从椅上扯了下来,一只手撑在地面上的碎瓷片里,流出零星的血迹。
苏塘看了一眼,朝她笑。
可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再是被旁边出现的男人拉回了视线。
旁边是略显惊慌的太监声音,“宜妃娘娘!”
还不待她回神,那男人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一只手穿过苏塘烟紫色裙摆下方,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肩头,轻轻松松的把人抱了起来。
他似是生怕她受了地面上的冷,又轻手轻脚的把女子放在座椅上,英俊的轮廓此时略紧绷,心情明显不大好,但似乎压制着不在女子面前发作起来。
“这般好欺负?”他一只手撑在椅子把上手,低声问苏塘。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说:“皇上,臣妾手疼”
她眼睛里的泪花在打转,伸开那只漂亮的小手,可这时候确实泥泞不堪,破皮带血。
李筠低低的缓气,心疼的泛麻,可与此同时又觉怒意袭来,他叫这群人入宫是给苏塘做选择的,不是让这些人得了便宜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
他先叫人去传太医,安抚苏塘说:“是朕的错,下次必然不会再让人气着你。”
苏柔只觉当头一棒,砸的她两眼星辰。不是说皇上只把这宜妃当个养孩子的奶娘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可下一刻她连这些都顾不上了。
只听皇上一声令下,“冲撞宜妃,以大不敬之罪打五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