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先婴的确是重伤了先代女王,同时盗走了洪宇的碑石,可是仅凭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完全断绝我族生机?我蝶灵一脉……可是神的子民!”蝶灵女王,骄傲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无论邪灵多强,也绝不能摧毁她们守护此界的意志!只要真仙还有需要她们的意志存在,微火亘古不灭!“哎……”抬头看看四周,蝶灵女王似乎分辨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她美丽的容颜上,瞬间浮起了一种繁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叹息。“不过我们两族,还真是命运坎坷,从日先婴的毁灭中修养生息十万年,先祖便带着太初建木悄悄地隐藏在了夸父王族的故乡,等待失去踪影的你们能有一日重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没有想到……日氏王族,却抛弃了自己的故土,藏在了我微火蝶灵的祖地……让我们就这样硬生生地错过了亿万年。”“你们……你们去了洪都?”老铜人发出像刨木般沙哑的声音,颤抖的发音出卖了他悸动不已的心情。“那里早就不是洪都了,死灰一片,现在被真仙修士们称之为落龙坑!”落龙落龙,的确是一代巨龙神殒之所!苏瞳也瞪大了双眼,头一次在蝶灵女王和老铜人的对话间得到这么多信息。这要是被逐日听见,一定会震惊得吐血。他此一生,都渴望寻找先祖遗迹,大概绝不会想到,自己为守护微火而镇守的落龙坑,便是夸父王族生存了无数年月的梦之故乡吧?而且难怪每次老铜人提起环山天湖,都会支支吾吾,原来这隐藏在生死交接之所的神秘地带,是微火蝶灵的发祥之地!不错,只有奇异的生死之息,才能孕育出微火蝶灵这种以献祭自己生命延续他人性命的特殊生灵。“那……那洪之界碑呢?”老铜人声音中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界碑……”蝶灵女王看了苏瞳一眼,微笑说道:“既然真仙现在还是稳定的,界碑自然安全。虽然不为我们所护,也一定隐藏在寰宇某处,被某位强大且善良的仙人照看着。”“那倒也是……”老铜人长舒一口气,的确如蝶灵女王所言,只要此界没有出现崩溃的征兆,至少证明昔日的叛徒日先婴并没有捣毁洪宇定界之石。“现在……”苏瞳看着蝶灵女王的出现,脸上挂着纠结的表情。她明白自己刚才心底迸发的渴望,还有那句“我守护你们”的誓言,皆是在蝶灵女王意念的冲击下生出,虽然她也很想为夸父一族解除两次神谴带来的恶果,想令老铜人恢复肉身,可是她却不愿看到蝶灵们为拯救他人而献祭自己的生命。“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蝶灵女王掂起脚尖,伸手试图抹平苏瞳眉心的皱纹。“这里是我族的起源之地,拥有……这世上最奇异的力量,在这里疗伤,我们微火之蝶,不会消失。”“真的?”苏瞳的双眼倏地明亮起来。“真的。”虽然对苏瞳不能理解她们的牺牲信仰而有些遗憾,可是看到世上有人如此惦记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情绪,也滋生于蝶灵女王的心田。也许,那些将生命看得比牺牲更重的生灵们,之所以渴望永生……便是舍不得离开那些让自己温暖的人和记忆吧?“我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感觉到了生机的迅速流失……请允许我,提前退场。”蝶灵女王朝苏瞳与老铜人行了个礼,而后一扬衣裙,就要虚化在此风中。不过她的脚步在临行前又轻轻一顿。“你那双花草童子,力量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能不能让他们的速度慢一点,不然我们蝶灵……都修补不过来。”蝶灵女王说这话的时候,双颊微微泛红。我的花草童子?苏瞳一阵迷茫,突然明白了蝶灵女皇所说的鲜血之息从何而来!花乐与草曲虽然可以完整地将入侵银郎体内的异力抽出,但花草灵性,早在夸父出生前便根植在胎内,既破坏他们的身体,也成为他们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旦将花灵力彻底清除,夸父的身体也会变得千疮百孔,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有失血而亡的危险。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如果不是今日蝶灵女王主动出现,只怕花乐与草曲收力之时,便是银郎的死期!苏瞳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轻轻在头上一磕,而后朝着蝶灵女王手中抛去。“把这个送给傲青,他知道怎么做。你们疗伤的时候,不要提及我的名字,对外宣称微火是由老铜人闭关多年,从蝶灵祖地唤醒的。”“知道了。”蝶灵女王轻轻点头,双手紧握着那枚还带有苏瞳体温的玉简,迅速消融在风中。“什么?”老铜人一阵疑惑,为何就听不懂苏瞳与蝶灵女王的这段对话呢?“是这样的……”之前将苏瞳带到山谷里的铜人不好意思地凑近自己的首领,又抓着老铜人的胳膊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老铜人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三个八度,语气也由之前的疑惑变成了震惊。“你的花灵,可以吞噬归林之息?!”之前只顾着交代自己如何看见苏瞳还有她身旁的开天斧,那金环强者却把最重要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冷牙说的是真的?”若不是苏瞳太小,老铜人都恨不得直接摇晃她的肩膀。原来跛脚的金环强者,名为冷牙。“是的,不过归林之息被解除后,会遗留足以致命的伤口,所以蝶灵女王现在去处理这件事了。”苏瞳轻轻点头,而后坚定地看向老铜人的双眼。“我和蝶灵女王,为你们解除第二种神谴。”曾无数个夜梦里,希冀着听到这样的安慰,直到心海等待得化为枯泥。老铜人以手掩面,重重地跪倒在地,试图用手指压住那并不存在的泪腺和眼泪……然而即使如此,嗓子眼里还是窜起了咸腥的气味。真的可以么?他的族人们,真的还能拥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明天么?“如果这就承受不了了,接下来我可不好办啊!”看着老铜人伏地而泣的模样,苏瞳的嘴角突然飞扬起潋滟的笑意。“你若是王族的族长,可不能一直顶个金属面罩啊!”她从悬崖上高高跳起,呼出了自己的祥厄双炉!当初见到老铜人的时候,她已得到康仁的炉鼎,只是那时自己力量甚微,还不敢轻易碰触铜熔危险的禁法,可是现在有了足够的底气,她想尝试一次!一座巨大的炉子横空出世,将整个山谷砸了个稀巴烂,山石震落,巨木倒塌,溪水断流,就连横生在谷旁的康仁红河带子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三抖。站在寨中,便能远眺到祥厄炉高耸的炉底,看着六条白龙在炉身外吞云吐雾。“嘿嘿!好大的锅。”寨中的夸父们傻呵呵地笑着,完全没有任何疑惑。似乎发生既是存在,没有什么值得好奇与疑惑的。“发生什么事了?”火照之主如临大敌,经过湖下的一系列事情,现在只要有风吹草动他都会绷紧神经。“好像是师傅离开的方向!”白蝶也急得跳脚,正准备朝巨炉出现的方向狂奔,却被傲青两指提得悬空。“你师傅正忙着呢,不要去吵吵。”斜眼瞥了祥厄双炉一眼,傲青的眼中满是浅笑。看这架势,苏瞳大概是要大干一场。不过……傲青把白蝶像个面口袋一样无情地抛到宗文怀里,目光又落在了银郎与一双花草童子的身上。草曲与花乐做得很好,他凝集在银郎体内的精神力可以感觉到,浓郁的花木异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退,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有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曾见与藤蔓共生的顽石,原本坚硬不可摧毁,可是石隙中柔软藤蔓死亡之后,顽石也因失去了支撑而很快地分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