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文看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ldo;睡醒了吗,小懒猫?&rdo;
&ldo;我是醒了,可是……&rdo;
&ldo;可是什么可是,我又不是铁打的,也需要休息。&rdo;宁子文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了,主动答了。&ldo;起床吧,今天周六,我们一起出去放松一下。&rdo;
&ldo;放松?去哪里?&rdo;一听说要出去玩,明舒立马来了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上身一凉,才发现自己还光着,立马又窝回去,捂着被子只露个脑袋。虽然最亲密的事已经做过了,但现在大白天的,他穿的整整齐齐的,她光溜溜的,感觉好羞人。她拉了拉被子,说:&ldo;我们真的出去玩吗?&rdo;
&ldo;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今天带你去海边走一走。&rdo;说着他又隔着被子恋恋不舍地抱了抱她,末了在臀上拍了一下,&ldo;懒猫,起床了。&rdo;
明舒穿了那件他新买给她的蓝白色裙子,沉静的颜色,完美的拼接,勾勒出她的曲线,娴静中带着甜美。明舒穿着它在镜子前转了好两圈,越来越喜欢。头发挽起一半绑在脑后,在上面别上一个他送的发卡,小小的发卡上水钻折射出光亮。因为心情好,明舒今天气色也好了不少,神采飞扬的。
相对于明舒的细心打扮,宁子文穿的则随意得多。黑色长裤,白色t恤,简单得在简单不过。只是他身材本就挺拔修长,天生的衣服架子,又生了一张俊美的脸,在外磨砺的几年又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息,再简单的衣服,竟也被穿得十分好看。
他双臂抱胸,倚在门边懒懒得看着明舒。记忆中的她本就是个明媚活泼的女子,只是因为疾病缠身加上身处异乡,她变得小心翼翼,礼貌而收敛。他还是喜欢活泼的她,他希望她永远是这么快乐,带着纯净的笑。
他等了一会,低头看了眼表,30分钟了。他有些明白ickael抱怨女人出门慢了,这还幸亏明舒不化妆,若是化妆,瓶瓶罐罐拾掇一番,估计一个小时能出门已经是早了。但他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看着,耐心地等着。
他今天带她去海边。一起去的还有另一对情侣,也是他的朋友,男的开车。当车经过金门大桥的时候,看着那一个个巨大的拉索,明舒的眼睛都看直了。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宏伟的桥,之前看金门大桥不是远远地看,就是坐公交经过,如今坐着敞篷车,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风迎面而来,一条条拉索次第褪去,她只觉得世界都变开阔了。
他们来到了海边,加利福尼亚寒流流经海岸线,这里的风干燥凉慡,并没有强烈的潮气。一下车,明舒就迫不及待地脱了鞋,冲到了沙滩上。细腻的沙粒,从指fèng间冒出,明舒喜欢这种切切实实踩在土地上的感觉。她一路跑到了海岸边,潮水很凉,但她却不甚在意,随着潮落向前,随着潮起退回,肆意地奔跑,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注意到众人还拿着东西走在后面,又赶紧飞跑着折回来,帮宁子文提东西。众人撑好伞,摆好东西,她又迫不及待地拉着宁子文一起和他去海边。
海风拂面,带着淡淡的咸味,有许多海鸟在海面上盘旋,或俯冲,或极速掠过水面,随后振翅飞远。碧蓝的海水在阳光下明净如宝石,宽阔的海面像无限远处延伸,无边无际。站在海边,只觉得胸襟都变得开阔,那些烦恼也都一扫而空。
这日,明舒玩得疯。
她不再是一个病人,只是一个喜欢玩乐的少女。
她牵着他,一起跪在沙滩做沙雕,一起光着脚丫在沙滩上写下那些动人的诗篇,一起沿着海岸线走去找寻那些漂亮的石头和贝壳。
她来劲了,他便陪着她一起疯跑,打打闹闹。她玩累了,他便背着她行走在海岸线上,带她看不一样的风景。
夕阳西下,他和她肩并肩坐在他们一起画的爱心之中。日头在海上沉落,染红了半边天空,海水也镀上了一层金。傍晚的海风,凉意更甚,她挽着他的手有点凉,可是心里却是暖暖的。只希望时间就此停住,此刻的十指相扣,便是天长地久。不再有那些病痛的折磨,不再有那些现实的无奈,她陪着他,一起到天涯海角,岁月的尽头。
☆、铅云笼罩
日子一点点过去了,明舒的情况却并没有像所期待的那般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她一点点的消瘦下去,身体变得虚弱,经常头晕,身体轻微磕碰就开始出血,面色也有原本的白皙渐渐染上蜡黄。二十多岁的年纪,形容却已变得如枯槁的秋叶。
明舒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忍不住滑了下来。纵使她万般不愿意,只是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她刚从医院回来,骨穿的伤口还泛着疼痛,可是更疼的却是心。她真的努力了,可是却丝毫看不见希望。今天,她抱了抱宁子文,才发现他已经瘦成了这般模样,隔着衣服,也可以清晰地摸到那一条条肋骨。原本的他,虽然瘦,却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她颓然地坐在桌前,把脸埋在双臂间轻声哭泣。她知道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可是现在她需要一个发泄口。
她哭了一会,抬起头,瞥见了书桌上新增的的几个相框,里面是他们一起去海边玩的照片。一个画面是她站在水中,一手提着裙摆,一手向宁子文泼水。另一个画面是宁子文背着她沿着海岸线行走,某一个瞬间,他回头,两人额头相抵。最后一张上,夕阳下,她和他肩并肩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相依看海上的落日。照片里的女子神采飞扬,带着动人的笑,男子俊朗非凡,也是笑得阳光灿烂。她指尖抚过照片表面,多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停留在那些快乐的时光里。
她看着照片出神,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ldo;小舒,我回来了。&rdo;是宁子文的声音。
明舒赶紧抹了抹泪,深呼吸两次后开了门。
&ldo;子文哥,你回来了。&rdo;虽然她极力想掩饰,但一开口的鼻音瞬间就出卖了她。
宁子文是个心细的,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悲伤。他轻轻搂住她,低头吻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水。&ldo;小舒,不要担心,我之前联系的几家医院,已经有一家给我回复说有一个捐献者的骨髓跟你的可能匹配,我们有希望了,你不要放弃。&rdo;
&ldo;真的?&rdo;明舒听了,话中是不可抑制的欣喜。
&ldo;是的,不过具体的配型结果还没有出来,但配上的可能性极大。&rdo;他拍了拍她的背,轻抚那越来越稀疏的长发。
虽然明舒也听到了他说的只是可能,但这是她生命最后的曙光,至少,在黑云遍布的人生里她看到了一线希望。&ldo;可是,那费用是不是很贵?&rdo;美国的基础医疗设施虽然比国内好,但真的要看大病并不便宜,尤其是像她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外来人口,那些治疗费用简直是天价。
&ldo;是有点贵。不过我最近又找了几份兼职,加上之前还有积蓄,你不用太担心。乖乖地把自己养好了,就是最大的帮助了。&rdo;
&ldo;嗯。&rdo;他总是说得这么轻巧,可背后,他又一个人承担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