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晕了人以后,时倦顺手从雅间小桌上的书里抽出一纸信笺,接着从箜篌拆下十数跟琴弦,首尾灵活地结在一起,一头挂在窗边,当绳索似的靠它下了二楼,在茶楼后方无人的小巷里落了地。
他拍了拍衣摆沾上的尘灰,回了句:“方便。”
【嗯?】
“我那天夜里出门没回来,照仙楼里就多了不少人一直看着我。”时倦道,“我不太想被别人知道我做的什么。”
找一个纨绔做挡箭牌,盯梢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明知道那个公子哥想对他做什么,也要趴屋顶时刻偷听。
而他趁现在出来,把脸一挡,谁又能认得出来。
系统消化着他话里的信息:【谁在一直注意您?】
一个戏子,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时倦戴上兜帽,走入小巷外来往的人流:“应该是那天策划刺杀案的老人。”
系统想起那个留着山羊胡的驼背老头:【他不是您的家奴?】
“曾经是,现在不是。”时倦语调没什么波澜,“他效忠的是我父亲,也不是我。”
【那您现在避开他……】
时倦夹着那张信笺,轻声道:“寄一封信,给一个人。”
前后都是悬崖,总得给自己再找一条路。
时倦一路上没遇到什么熟人,将东西交给驿站,趁着那位纨绔还没醒,接着琴弦重新回到二楼,又将弦拆开,一根根重新组装好。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瞒天过海得悄无声息。
下方的宾客已经由清醒喝得微醺。
叶怜从那位钟爱戏曲的老爷旁边脱了身,同其它要和他共饮的权贵们敬完酒,正准备离场。
却在这时,原本对街敞着的照仙楼大门,忽然鱼贯般涌入一群穿着深灰色衣服的人,持着长剑,眨眼间便将整个大厅包围了起来!
有人尖叫,有人质问,也有人小心翼翼地套近乎。
可那群黑衣人却一概不理。
只是但凡有人试图强行逃离,便会如鬼魅般追上去,长剑白进红出,喷溅的血溅起一片朱砂色的淡薄雾气。
时倦听到下方的骚乱,刚刚抬头看向门口,那里便是“砰”的一声响,木门被狠狠拍在墙壁上。
来人穿着绣着流云图案的长袍,脸上神情难明。
时倦望着他:“殿下?”
容许辞目光略过地上不省人事的纨绔公子哥,停留了半秒,而后重新落到出声的人身上。
他抬脚,一步步走进雅间,站在对方面前,唇边仍是笑着,可眼里的情绪却分辨不清:“公子今日的新戏上演后如何了?”
“还好。”
“可有人请你为其独奏?”
时倦想了一下,道:“有。”
那纨绔之前诱哄他上二楼,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容许辞周身的气息蓦然冷寂下来,似乎连风也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