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搜肠刮肚,总算是找了个曲嫣然曾教她的词儿回道:“巧云觉着夫人您……有些油腻。”
曲嫣然:“……”
回答得很好。
下次不要回答了。
……
曲嫣然从前,其实也曾胆大包天的,离家出走过一次。
还是在高三那个万分紧张的节骨眼。
时隔多年,她对那桩事的起因其实记得已经不太清楚了。大致便是方女士在连日加班之后,看着饭桌前慢吞吞吃饭的曲嫣然,忽然感到极其的不痛快——她总是这样,一旦自己不痛快时,就会万分厌恶曲嫣然。
好像她所有的痛苦,都是曲嫣然带来的。
于是一摔筷子,方女士劈头盖脸地辱骂起了她,连带着的,还骂起了她那个早死的爹。
方女士说,她和她那个早死的爹一样,都是来克她的。
他们见不得她过一天好日子,于是一个呢,扔下一堆烂摊子撒手人寰,一个呢,就留在她身边,要拖累她一辈子才罢休。
曲嫣然模糊记得,那天似乎还下着瓢泼的大雨。她在方女士摔了筷子后,抄起一旁的校服外套就冲进了大雨里。
她那时还发着高烧,被外头的暴雨劈头盖脸的一浇,只觉得头昏脑胀得,感觉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不过,死就死罢。曲嫣然自暴自弃的想着。
反正她烂命一条,早点下去陪她爸也好。
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昏死在水洼之中时,她看到沈安安正穿着他们三中蓝白的校服,帆布鞋踩过一汪又一汪的水洼,逆着光朝她飞奔而来——
“嫣然!”
曲嫣然迷糊转醒时,已经被沈安安接到了他那栋独立的小洋房里了。
沈安安是他们缘河一中赫赫有名的富家公子。在那个普遍一天生活费只有二十来块的高中时代,像沈安安这样,一个月能有五千生活费,还能独立住在小洋楼的阔少,简直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在曲嫣然印象里,她并不太记得,自己有同他说过几句话。
木然的望向沈安安。那人似乎也感到有些局促,站在卧房门口,抓耳挠腮了良久,才咳了一声同她解释起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他说,他是见她好几天没来上学,所以想来还她的笔记的。
碰巧看她昏倒在路上,不知道怎么办,所以直接把她带回了家里。
他还说,她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他是让佣人帮她换的。
末了,他还红着一张脸,磕磕绊绊地同她说,虽然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不过她若是需要,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反正,他们家房间够多。
曲嫣然没说话。
她垂下眼,只木然地看着自个儿身上的睡衣。
身上的衣服的确是新换的。面料光滑熨贴,不像方女士给她手工缝制的衣服,皱皱巴巴,还有没裁剪干净的线头,咯得她皮肉都疼。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她忽然很恍惚的意识到,她妈方女士其实给了她许多不好的东西。
比如粗浅的见识,卑劣的品行。
甚至是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低劣感。
但好在,那女人给了她一样好的,那就是一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