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岩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生活让他感到绝望,其实一切打击都不足以将他摧毁,令他绝望的是手里没有钱花。在何岩看来工作完全是为了养家糊口,假如有花不完的钱,这一辈子何岩都不会工作,因为这是一句废话。
何岩必须得回家了,何岩很绝望,何岩非常绝望,可中途何岩却遇到了一个比何岩还绝望的人。当何岩经过某个过街天桥的时候,一位中年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机一动如脱兔死狐悲天悯人不自安步当车水马龙飞凤舞之势向来往行人叩首,不仅动作标准,速度也异常惊人,何岩觉得这么下去仁兄有望申请史上磕头最快的急死你世界记录了。
磕头男旁边躺着一个被两层棉被包裹的女人,另一边写着若干文字,何岩倒没心思研究上面写了什么,而是在想他从哪弄来的粉笔?
这对夫妇果然煞费苦心,别人都是单独行动,他们干脆来了个双剑合壁。如果旁边搁置一个录音机,放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也许会起到“夫妻双双把钱赚”的医疗奇效。
看到这帧画面何岩很凄怆,他深深感觉到一个大老爷们以每秒三下的速度磕头何其辛苦,提议磕头男抓几只磕头虫放置旁边,这样自己累了旁边还有替补。
天桥挤挤插插,几乎水泄不通。有人置若罔闻,有人置身事外,何岩想也会有人孜孜不倦地钻研半晌,说,伙计,这字写错了。
何岩走到磕头哥面前滞留了一忽儿,希望能挑出错字或语病。这时何岩听到“咚!咚!咚!”的磕头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磕头哥泪如泉涌地说:
“哥!哥!”
“哥?谁是你哥?”何岩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没什么反应。
“哥!你是我哥!”
“你好像认错人了。”何岩抱着脑袋抚今追昔,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个兄弟?
“我老婆得了癌症没钱治病,我们走投无路了,我们需要帮助!”话还没说完,磕头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何岩一瞧这阵势心想完蛋了,这就好比你在大街上看耍猴的却不给钱,更卑劣的是人家端着铁腕跟你要钱你还不给,简直天理难容啊!
“不瞒你说,我也是要饭的。”何岩语重心长地说。
“别想骗我,你长的就像有钱人。”磕头哥说。
“我确实像有钱人,可我不是有钱人。”
“你不能无动于衷,求你帮帮我们!”磕头哥说。
“我只是路过,劝你以后不要轻易和陌生人说话,好吗?”
“我祝你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磕头哥说。
“打住!打住!”等磕头哥说完估计天都黑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磕头哥可怜巴巴地望着何岩。
“我暂时没有帮助。”何岩说。
“你不能见死不救。”磕头哥说。
“你老婆还没死。”何岩说。
“她很快要死了。”磕头哥说。
“等她死了我会救她的。”何岩说。
“你是一个好人,只有你能帮助我。”磕头哥说。
“你是什么学历?”何岩转移了一个话题。
“能保密吗?”磕头哥说。
“不能。”何岩说。
“研究生。”磕头哥说。
“研究生?”何岩说。
“你似乎有些惊讶。”磕头哥说。
“学历这么高为什么不找个工作?”何岩好奇的看着磕头哥。
“学历虽然重要,可没钱走后门儿更难办。”磕头哥说。
“我认为服务员不需要走后门儿。”何岩说。
“服务员?”磕头哥皱了皱眉。磕头哥说。
“包吃包住,门槛很低。”何岩说。
“我是一个有理想的人。”磕头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