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两旁是青色的连绵不绝的麦田,天空是清透的淡蓝色调。这幅画给人第一感觉便是清新,干净又自然的味道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尤忆慢腾腾的站起身,悄无声息的来到厨房。格丽蕾丝对着冰箱翻找东西,一转身见她已经坐在餐桌上,顿时吓了一大跳。
“天!你什么时候来的?竟然都没有声音?”格丽蕾丝惊吓的拍了拍胸口。
尤忆低着头拿起餐具,切了一块面包放进口中,轻声道:“刚刚。”
她的脸色白的可怕,披着头发坐在那里像个幽灵,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气。格丽蕾丝前两天收到她的消息,在雨中把她接回了家,那时她全身几乎湿透,瑟缩着站在屋檐下躲雨,阴雨连绵的城市冰冷灰暗,她独自垂首立在风雨里,犹如一抹孤独的、被全世界抛弃的淡影。
“亲爱的,你是不是又一晚上没睡?”格丽蕾丝担忧的看着她,唯恐她突然有一天会倒下,“你的身体太糟糕了,我想你需要休息一下。”
“没关系的,”尤忆动了动唇,勉力一笑,“我的画完成了,不用担心我,格丽蕾丝。”
格丽蕾丝吃了两口早餐,再抬头时尤忆已经放下刀叉,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慢吞吞的往房间里去了。她的餐盘里一块三明治只吃了一点,旁边的蔬菜沙拉更是一口没动。
格丽蕾丝小心翼翼的喊住她:“你吃够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离去的人脚步一顿,头也没回的丢下两个字,话音虚弱的微不可闻,“吃饱了,谢谢。”
“天。。。。。。忆是怎么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格丽蕾丝情不自禁的蹙起眉,喃喃自语,“这样可不行啊……”
然而无论格丽蕾丝怎么担忧,尤忆依然像个游魂似的,终日浑浑噩噩神思不属,问话只答“没事”“没关系”。格丽蕾丝不止一次发现她房间的灯半夜还亮着,有隐隐约约的压抑的哭泣声传来,她上前去敲门,那些声音便消失无踪。她劝说尤忆不要把悲伤憋在心里,可以告诉她两人一起想想办法,可她这位朋友实在太固执了,宁愿一个人偷偷躲着落泪,也不肯对她透露半个字。
再这样下去,她会病倒的。她来的那天便发着高烧,之后更是日日夜夜作画。原本就是娇小脆弱的身子,不过几天时间便瘦了一圈,整个人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
“忆,我先去上课了,你记得好好休息,中午回来给你带午餐。”
吃过早餐格丽蕾丝出门了,这里是她上学住的公寓,家里离学校有些远,来回不怎么方便,于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有时候尤忆会过来住几天。
听到大门被合上的声响,尤忆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身体困倦又疲惫不堪,可她一闭上眼,脑中便浮现一个人的脸,好似那人近在眼前,笑着俯身过来将她拥住轻吻。床上铺的上好的鸭绒被,细白的指尖紧紧捏着被子,身上却没有丝毫温度,一阵阵凉意从骨髓渗透进四肢百骸,冷到她禁不住发起抖来。
*
沈霜接到了陆雪遥的电话,只说让她去京市机场接她。
开着车到了机场门口,就见大门外一堆人哄闹着,似乎在团团围着一个人看。沈霜心下一紧,有了预感,下车往人群里挤。果然人群中央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修长的腿边放着一个行李箱。那人一张干净的脸庞有些憔悴,及肩的发披散在肩头,墨色的眸冷冷沉沉,宛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人们叽叽喳喳的打量她,有人问能给个签名吗?有人问你是陆雪遥吗?更多的人则举着手机拍照。那人一动不动的坐着,犹如老僧入定般的沉默着,对身边的嘈杂喧闹充耳不闻。
沈霜皱着眉挤到中央,伸手捉住那人的手腕,一握心中又是一惊,凉的像冰一样。
“走吧。”她的声音淹没在人群里,陆雪遥缓缓抬眼,看清她的脸后顺从的站了起来。沈霜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她的手挤出了人群。
好不容易突破围观人群上了车,沈霜驱动车子上了公路,从后视镜看着副驾驶上的人,低声道:“雪遥?”
陆雪遥懒懒掀了掀眼皮,“嗯”了一声,眼睛空茫望向窗外的风景。京市的阳光灿烂又明媚,与伦敦连绵阴冷的雨一点也不同。路上的行人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人,不像伦敦街头都是些金发碧眼的白人。这里是她生活了数年的地方,熟悉又温暖,离开一段时间再回来,突然就觉得特别想念起来。
沈霜试探着问:“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国了?